张琪梗着脖子:“凭什么只能你先抄?要男女平等!”
乔思瑶:“就凭我是你妈。”
“……”
两人又打起来了。
宋宜年回到座位上,自顾自整理作业本。
很快,班主任老沈就进来了,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羊毛衫,戴着瓶底厚的眼镜。
老沈有些年纪了,这副眼镜也是,所以看不出这是老花镜,还是近视镜,总是一边高一边低地挂在脸上,使得并不那么对称的脸有多了一份值得探讨的不对称美感。
物以稀为贵的头发被捋得特别顺,盖在光亮的头顶,手里的罐头瓶发黄,看着有些年纪了。
老沈一进来,教室就像被按了静音开关似的,霎时安静了。
老沈往讲台上一站,一开口就是老三样。
“我在走廊上就听到咱班的声音了,人家都静悄悄的,就咱们班最吵。”
“高二是高中生涯最关键时期,能跟上就跟上,跟不上就要掉队了。”
“你们自己合计去吧,”他说完,滋溜滋溜地喝了两口罐头瓶子里的热水,“那个谁,宋宜年,把数学作业收了送到我办公室,我还有事儿。”
话音落下,班里哀嚎声一片。
乔思瑶以微弱的优势抢到了宋宜年的作业本,要把笔抡飞了抄作业;张琪想着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便撂下数学作业不管,直接交了空白作业去补化学作业了。
宋宜年磨蹭着收作业,三十个人,最后收上来了二十五本。
在去老沈办公室的路上,她忐忑地想,老沈千万别问收上了多少。
对老沈撒谎,不好;出卖同学,也不好。
她一路上有八百个心理活动,直到站在办公室门口了,都没想好到底要怎么交代。
沉吸一口气,抬手敲门,目光往办公室里一扫,心脏蓦地轻颤了一下。
像是有人在胸口摇晃一把小小的金铃,泛起的声波带来了一阵冰凉而细小的快乐。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距离自己三五步的位置,站着那位高挑瘦削的男生。
他穿着质感很好的羽绒服外套,静静地站在老沈面前听老沈的絮叨。
他稍稍敛着眉目,脸上寡淡得没有一丝表情,静得像一幅挂画,宋宜年不知道他是在认真细听,还是根本没在听。
时间好像在这一刹那凝结了。
老沈在唾沫乱飞,男生敛着眼睑看地面,宋宜年在看他。
似乎注意到了不远处投来的目光,男生慢条斯理地抬起头,对上宋宜年的眼神。
宋宜年匆匆挪开眼睛,耳朵却叛变似的发烫。
“老师。”
一道清澈又凛冽的声音响起,老沈的絮叨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