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下棋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她不像其他臣子,会斟酌着给武德帝让子。她在棋盘上向来都是把武德帝往死里杀,根本不会因为他是皇帝就故意输给他。
而武德帝最欢喜也是如此,姜静行输了,他满意,姜静行赢了,看她笑,他也满意。
张公公放轻步子,给软榻上的君臣换上两盏新茶。
棋盘上白子优势明显,姜静行来时白子就快胜了,而她棋艺也不差,如今更是将武德帝逼到了绝境。
姜静行摩挲指尖棋子,心里琢磨着这盘棋。
她本以为今日武德帝会警告她,再不济也要试探试探她,可没想到却是难得的放松,偶尔说一句,也是随口闲聊,说的还竟是些往事。
看起来,今日叫她来,好似只是叙旧闲谈?
姜静行不解,却又能明白几分。
“往事”二字在她舌尖打个转儿,又被她吞回腹中,和武德帝坐在一起回忆往事,难免让人心中郁郁。
看着陷入沉思的武德帝,姜静打趣道:“陛下还要想多久,若是想不出,不如认输吧,也好给臣个彩头。”
武德帝抬头,冷峻的脸上笑意淡淡:“你想的倒是好,每次朕输了,你都不忘讨个彩头。”
他将手中黑子扔回棋罐,无奈道:“说吧,这次看上什么了?”
姜静行双手撑在矮桌上,听到这话,不禁也顺着想了想。
武德帝的私库里全是宝贝,轻易不见人,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挑一挑,自然是要挑件好的。
软榻上的矮桌不过小小一张,隔开二人,却也是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武德帝静静地看着她思索,眼前活生生的人,终于让他有种心落到了实处的感受。
在姜静行生死不明的那几个时辰里,那些他认为自己从不会有的慌乱恐惧险些将他淹没,失去姜静行,不亚于让他挖心割肉。
其实自从姜静行在泰安寺遇险以来,武德帝一直都在想,他到底喜爱姜静行什么,想他作为君王,天下美人唾手可得,为何又要在臣子身上苦苦求不得。
他不是不知道姜静行插手自己几个儿子争权夺位,却还是舍不得罚,舍不得骂,怕伤了她,怕世人因此看轻她,也怕她跟自己离心离德。
心神被一人牵动,为他笑,为他愁,为他牵肠挂肚,百般退让。
真是昏君!武德帝自嘲,偏偏这人还不开窍,到头来,倒是自己单相思。
看着姜静行脸上无知无觉的笑容,武德帝心里满是不甘,眼中也翻涌过欲望。
只可惜姜静行是真的无知无觉,她想不出什么想要的,只好笑道:“臣想不出来,陛下看着给件宝贝吧。”
武德帝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面色淡淡,只是将张公公叫了进来,直接吩咐道:“去朕的私库,将夜阑剑拿来。”
姜静行挑眉,夜阑剑是不可多得的名剑,武德帝倒是大方。
她喝了一口桌上的茶,静候一览名剑的风采。
张公公手脚麻利,很快便将宝剑送来,姜静行接过拔出,听着耳边清脆剑鸣声,她不由得赞叹道:“果然是把好剑!”
等欣赏完宝剑,姜静行将剑收入鞘,对着武德帝满足道:“臣多谢陛下。”
“你喜欢就好。”武德帝见人笑的眉眼舒展,也跟着笑笑。
棋下完,彩头也拿了,姜静行又陪人用了晚膳,直到夜色降临,她都没弄清楚武德帝今日见她进宫是为了什么。
用完晚膳,武德帝又拉着她谈了谈组建水军的事,而姜静行也早有此意,此时听人主动说起,不由得上心几分,嘴里的话越说越多。
等宫女进来点好灯,姜静行才猛然惊醒,这个时间,宫门都要下匙了,而她还留在明光殿里。
姜静行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她和武德帝谈的兴起忘了时间:“陛下恕罪,臣一时忘了时间。”
说着,起身便要告退离宫。
武德帝拉住她手臂,阻止她从软榻上起来,沉声道:“都这时候了,雨后路滑,天色又黑,一会儿朕叫人将偏殿收拾出来,伯屿就在宫里留宿一晚吧。”
闻言,姜静行眼皮跳了跳,冷静道:“臣留宿宫中,怕是于礼不合。”
武德帝起身,站到姜静行面前,他脸上虽然带有笑意,语气却不容置疑:“朕的旨意,无人敢说。”,,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