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从来没有听过的男声,那人似乎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
管家对手下的家定摆了个“停在这儿”的手势,自己凑上前去,隔着门框,躬身问道,“老爷,宾客都到了。”
话音刚落,屋内的交谈声停止了。
过了一会,屋内传出林老爷低沉的声音,“且先退下,莫让人靠近。”
管家听音识意,知道老爷这是有要紧事,他抬抬手,屏退了一众来更衣伺候的下人,只留了自己和另一信的过的手下,一左一右在门外两米处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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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
林煜期身着一袭灰色长袍,宽衣大袖,微有髭须,巍然端坐在红漆木椅中间,微眯双眼,望着堂下这位昔日故人之子。
“你,就是定北侯陆傅宽之子,陆子慎?”
林煜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审视,带着一丝隐隐的压迫,但更多的还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注视。
陆骞一身布衣,长身而立,抬眼直直对上那充满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正是晚辈。”
“啪”
林煜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堂下的少年,沉声道,“定北侯通敌叛国,意图谋逆犯上,是我大邺王朝不可饶恕的罪人,你因你母族关系,得王太后恩赐,流放岭南,现在胆敢私自逃出,还来到我府上,你是何居心!”
“晚辈不敢!”陆骞甩开衣摆,单膝屈地,双手抱拳,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林大学士,家父从未有过半点不臣不心,我陆式一脉,自高祖定天下来,世世代代镇守西北,未有一日懈怠,他是被人陷害的。”
他抬起头,直视林煜期的眼睛,“晚辈死不足惜,但那王修奸贼尚在,武帝死因不明,哀帝年仅六岁,您和我父亲同高帝一起打下来的江山,是否就甘心拱手让给王氏?!”
“大胆!”林煜期口中喝道,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幽光,“王修乃当朝大司马,你在此胡乱攀扯,可是有什么证据?”
陆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表情,迅速捕捉到了他目光中的闪动,再次开口,声音里满是悲恸。
“那封被当做通敌谋逆的书信,从来就没有给我们看过,当日朝中派大监来传圣旨,只说武帝病重,骗家父进京,我父一生忠诚耿直,从未想过那是王修老贼的奸计,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林煜期闻言,不禁想到了年轻时候的陆傅宽,想到了他在战场上,义无反顾甘替高帝赴死的模样。
那样一个憨直鲁莽的人,林煜期确实不信他会谋反。
他抬步走上前去,将陆骞从地上扶了起来。
“林大学士,您此番告老还乡,又真的是自愿?”陆骞再次开口,掷地有声,“我听闻是那王修要大肆推行广田令,您不同意改革,才遭了如此打击报复,您就真的甘心吗?林大学士,您心怀天下,眼看着大邺朝在王氏家族的操控下走向末路,您就真的能坐视不管吗?”
林煜期微眯着眼,看着眼前心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少年,笑道,“好啊,陆傅宽倒是生了个跟他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儿子。”
“你觉得我当如何?”林煜期一摆衣袖,转过身去。
“清君侧,诛逆臣。”
“我一介书生,如何能有这能耐?”
“先生是天下读书人的领袖,府下门客三千,智谋无双,定有计策”,陆骞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在羊皮上的舆图,略微躬身,双手呈上,“此乃岭南大禹岭的部分地势图,是晚辈来岭南后所绘,岭南山多路远,粮草充足。”
林煜期转过身,惊讶地看过陆骞递上的舆图,试探道,“仅凭你我?”
“自然不是”,陆骞目光微凛,“还有您那位大门生,岭南刺史,秦昭。”
这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陆骞眼神一凝,抽出腰间细箭,“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