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笙霎时瞪大了眼睛,她完全忽略了这个细节,或者说有侥幸心,以为马已经随水冲走,死无对证。
现在除了长公主,还有别人发现此事吗?她控制不住左思右想,虽空车落水不是大事,但皇城边上的事,总会存在被有心人捏造文章的风险。
他细致地观赏她每个微小表情,质问更进一步:“你坚称背后没人帮你,那么就是靠你自己对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谢袭容的内心之强大,从闪过念头,猜测她能通晓即将发生之事的讶然,到平静询问,只需要短短一瞬间。
唯独他的眼眸,在夜色与雪色的争逐中熠熠闪烁:“如果你真能事事知晓,就不会轻易暴露破绽,如果你不知,就不会做这些无逻辑之举。”
这无疑在她心防落下一记重锤,
她想过许多情形,即便长公主怀疑她是谁的细作,都情有可原,她也能证明自己。
偏是看透了她。
甚至隐约点出她能知事,又不能尽知的困境。
在此未来凶险万分,在她找到办法扭转局势前,她不能向任何人袒露底牌,包括谢袭容。
这是必须守住的秘密。
但极为矛盾,她想到的办法,就是谢袭容。
天色完全沉没进黑暗。
沈乔笙辨别方位,知道长公主松开她的腿弯,俯下身靠近过来,宛若水滴清瓷的声音在催促她:
“解释啊。”
被病痛折磨到吐字虚弱,无意拂扫她脸颊的气息却滚烫,多么反差,才会让他的嗓音染上一层浅淡的蛊惑。
是不是长公主跋扈的脾气,也一同藏进夜晚了?
沈乔笙铁了心闭口不谈,她思维逆转,嬉笑揶揄:“殿下说过,选我要看我的本事。您现在对我这样好奇,是不是就算认可我的本事呢?”
他也随之笑了下,好似真的在考虑她的话,给她的回敬也不落下乘:
“本宫也说过给你机会,你凭什么认为,现在不是在给你留机会呢?”
紧张的追击后是盘旋对峙情形,沈乔笙还不敢放松。
博弈是互相驯服的过程,驱从者不需要问领主‘为什么’,不是吗?
沈乔笙想要当这一刻的领主。
难的是谢袭容没打算被驯服,他是一言不合就争锋对撞的那一个。
角逐在继续,她尝试示弱引虚,语气放软祈求:“既然殿下给我机会,那就再多给一点好不好?”
“好啊,本宫等你愿意回答的那天。”他像多轻易就能探爪入洞,抓出狡猾的白兔。
却又坏心眼地站在洞口,等待兔子自乱阵脚。
断竹上,饱餐后禽鸟陡然发出一声尖锐长鸣,展翅飞窜冲天,沈乔笙吓得身子震抖。
风动竹林摇晃扑簌,鸟鸣旷响回音,还有在这之后贯耳的寂冷,在她耳畔交织。
随后才发现这些动静,原来都被谢袭容的身躯隔绝在外。
她所能听到的,不过是谢袭容的呼吸。
还有他唇间至以勾魂索魄的危言:
“本宫可以等,你也没问题吗?沈乔笙。
“等到你嫁给谢冠的时候,也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