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春,冬雪消融,京城瑞雪巷的黎家,一大早就被人匆匆的拍响了门。
“黎东家!快去看看吧,你家酒楼又出事啦!”
黎九州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被人从梦乡里薅起来去解决酒楼的问题了。
自从他兄长被贬官去了边关任职后,他们一家人平稳和顺的小日子,似乎也跟着烟消云散。
认命的穿好衣服,黎九州转头对妻子周珍娘道:“小鱼醒来要是问我去哪,就说去给他买好吃的了,不要让他为家里这些乱糟事忧心。”
“我晓得,你快去吧。”周珍娘有些担忧的叮嘱,“你也小心一些,莫要让自己受伤了。”
“嗳,知道了。”
黎九州应了一声,出门与来人一起赶去酒楼。
黎小鱼听着大门打开又关起的声音,躺在床上无奈的叹息一声。
大伯父被贬的消息出来,他已经能预料到家中酒楼会是怎样的情形。尤其还是酒楼在京城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背后没有人护着,与落在地上的金银无异,谁都想捡。
今天已经是开春以来,第十次闹事了。
大伯父临走前交代他,酒楼要是撑不下去,就赶紧劝他爹娘离开京城,回老家去安顿。
黎小鱼盘算着,再等一段时间,八成就到他爹忍耐的极限。
到时候再提这事,他爹同意的概率应该更大一些。
黎小鱼有些烦恼的翻了一个身,怀里抱着个圆软枕发呆。
也不知伯父是怎么想的,让他来开这个口。由他娘来说的话,他爹估计早就关了酒楼回老家去了。
哎。
唉声叹气了一会,黎小鱼睡也睡不着,躺也躺累了,干脆直接起来。
……
黎九州是穷苦出身,若非兄长当年高中得以改换门庭,他如今还是个泥腿子,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
也因出身的原因,让黎九州很不喜买人来用。
来了京城后,自家住的院子也不是多大,足够一家三口住的。又在牙行雇了两个婆子,一人管洗衣做饭,一人管院子洒扫。
黎小鱼去厨房提了热水洗漱,吃完王婆子装好,闷在锅里保温的饭菜后,就去正屋找他娘去了。
进去后才发现有人在,是隔壁的夏婶子,还有她四岁的大孙子。
黎小鱼在家经常拿手里拿着本子来回溜达,他爹娘不识字,也不知道他都在上面写了些什么。
偏偏又有个坏毛病,喜欢走哪扔哪,要找的时候又找不着。
周珍娘便找人打几个小柜子,在黎小鱼经常出入的地方放着。
叮嘱了洒扫的婆子注意一下,只要是看到黎小鱼随手一放的本子,都收拾起来直接放在附近的柜子就成。
此时,夏婶子的大孙子,正扒拉着柜子里的本子玩。
柜子里的本子大部分已经散落在地上。
周珍娘说着话,余光瞧着不对劲,停下话头赶紧制止,“哎呀元宝,可不能弄那些本子,那是哥哥的东西。”
元宝手下动作一顿,夏婶子笑着说道:“小孩子顽皮,他就是觉着有趣,想拿出来看看罢了。又不是易碎的物件,不打紧的。”
然后,一道清晰的撕裂声就在屋里响了起来。
夏婶子视线落在元宝手上被撕下来的纸,呵斥了一句,“你这孩子好好的撕它做什么!真是不懂事!”
说完转头就对周珍娘说:“真是不好意思啊,孩子实在是调皮了些。不是什么贵重古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