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依旧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没有亲朋好友、始终孤身一人。”“公司是我自己打拼出来的,房子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也只有一套……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点怕黑,也不喜欢一个人待着。但我好像也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太讨人喜欢。”祁升轻声说:“齐先生。现在我喊了,你还能是我的家么?”这也太狡猾了……齐桁偏过头去不看祁升的眼睛。心却早就因为祁升的那番话疼得不行。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祁升的时候,那得是很多年前,小孩裹着不知从哪捡来的破烂披风,被一群孩子围着,用石头砸他、嘲笑他是没有人要的小孩。也记得和他第一次在破庙里互相委屈,小孩蜷缩在角落里,因为破庙没有烛火而瑟瑟发抖。齐桁不是没有带过小崽子。当年萧阮就是他一手拉扯大的,说是师徒,其实在他心里萧阮更像是他亲闺女。但这个小崽子不太一样。虽然他也会像正常的小崽子那样害怕一些东西,可这个小崽子太过沉闷。他怎么逗都很难把人逗开口,眉眼间更是有着不属于小孩子该有的成熟。像是经历了世态炎凉,经历了人间百态一般,看向远方的视线永远是沉默的。就好似对这个世界的态度。齐桁必须承认他对他是好奇的。好奇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怎么就给人一种经历的比他还多的感觉。只是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齐桁都没有一个结论。他只知道他很心疼这样的祁升。这样的祁升无论说什么,他都会想要点头答应。所以齐桁闭上了眼睛。他脖颈已经红的像是煮熟了的小龙虾,咬了咬牙,直接不管不顾的撞了上去。因为没收住力道,还磕到了皮。齐桁一边吃痛睁开眼,一边倒抽了口冷气虚弱的说:“……这不就要对你负责了么?”祁升的眸色彻底沉下来,声音压的又嘶哑又低沉:“受伤了?”他温柔的搂住齐桁的腰,却是不容置喙的印上了齐桁的唇:“我看看伤哪了。”齐桁感觉到自己口里一点血腥味被祁升舔走,在爆炸中恍恍惚惚的想——祁祁人设是不是有点崩了?……厮混了十来分钟后,齐桁在祁升怀里摁着自己胡乱跳动的心脏:“你对邪术很了解?”“嗯。”祁升也不瞒着:“齐先生知道我是怎么诞生的么?”齐桁眨巴了一下眼睛,就听祁升说:“我就是‘养神’养出来的那个‘神’。”齐桁:“???”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祁升:“什么意思……”祁升简略的跟他说了一个和自己有关的故事。他是邪术之一养神养出来的第一个神。但是因为他只是一个试验品,所以他很快就被销毁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那批人养出来的第二个神,还是他。他的意识凝聚在新的神像上,受万人景仰,强行接受所谓的献祭,灵魂一点点被补充起来。然后他能够脱离神像了,虽然无法化作实体,但他的灵魂却可以离开神殿,去看山中的流水,去瞧天空中飞翔的鸟,去望更远的村庄城镇。那时祁升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拥有脚,想要能够和前来供奉他的信徒一样,去向远方。“养神”出来的神按理来说是没有自己的神智的,毕竟他们的灵魂并不是通过正常情况产生。至少整座神殿养了六尊神,只有祁升一个人有用“念头”这样的东西。哪怕只有一个,也无法进行思考,更不像是常人。但祁升迎来了第一次真正的死亡。刚出山的玄术师并没有发现他们是邪术诞生的产物,只以为是附身在神像上的游魂,毕竟那时候他们还没有人手上沾过鲜血。祁升得到了“超度”,就拥有了真正的灵魂。他第一次有了姓名,有了血肉之躯,却没有了自己当“神”的记忆。然后祁升在入城拜访自己的老师的途中,在一家客栈里被人残忍杀害。那些人将他的肉剁碎煮熟,包在了包子里……祁升化作了一只山鬼。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他记得他曾经就是不人不鬼的存在,也记得那些被困于神像里的折磨。是那个他记不清模样的玄术师给了他自由和新生。他该向他们复仇的,但他的怨恨却又好像没有那么的深刻。所以他只是飘到了附近的山头,将生前的痛都掩在了心里,化作了沼泽泥潭存于自己的脚下。然后他遇上了一个玄术师。祁升度过了堪称是轻快的一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