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着泪掐着小孩的脖子,妈妈呀妈妈,你安息吧。孩子死前的眼中,有这世间最深的牵挂。从没想过别人的妈妈,也会因此而绝望地死去。每个孩子,都是妈妈的命。过年时,豆沙又掀开了那本老旧的笔记。上面是那个做了罪人,冷血残忍的人曾写过的话。他的结局早已注定,豆沙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甘心。“我总以为自己知道结局。事实上我不知道,无论结局如何,无论我是否猜到哪个模样,猜到哪种程度,我都不知道。未来是过去种种历历在目的延续,但是我扩大的人性和我看轻的人性总会提示,安分些,未知没有坏处。很多悲剧的发生放在现在本是不必或是不会,因为大家的日子都过好了。可是在不能喘息的日子里,在失望的时候总会想,这世上的人可真自私啊。这人世,可真吵闹。寂寞的时候如此寂寞,喧嚣的时候又如此吵闹。世上既无两只相同的黄鹂,也一定没有齐心而行的灵魂。而那个人,一直站在距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我想离他近点,似乎,光明也会随他而至。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光明,谁都不能放弃,那些被局促的空间压榨的正义,尤其,在黑白并不清晰的时候,一定要有一个人,他知道正义的模样。”豆沙合上笔记,年夜饭摆了满满一桌,不多会儿,小山带着宋唯来了。又不多会儿,爸爸回来了。宋唯看见小山的爸爸,惊诧地半天才回过魂儿:“唐书记?您,您和唐小山?”唐富明淡淡点了头,也有了点笑意:“你是个好孩子。只当在自己家,好好过年。去和小豆沙说会儿话,我跟小山去去就来。”小山跟在唐富明身后,看着宋唯难以置信的表情,悄悄地拉下眼睑,做了个鬼脸。豆沙颇有些担忧地看着父子二人,轻轻嘀咕了一句:“爸爸说了,以后不再揍哥哥的。”宋唯笑了,看着豆沙漂亮干净的如兔儿一样的脸庞,颇觉赏心悦目。他摸了摸口袋,问她:“吃不吃糖?”干净清冽的少年咧着雪白的牙齿,从警服口袋里掏出了几个大白兔奶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乡给的。”豆沙温柔地看着少年,少年的心很熨帖,也很受用,他忍住去摸豆沙辫子的冲动,笑着翘起下巴:“还有更好吃的,等我回上海了,捎给你。”豆沙穿着一件浅紫色的针织衫,小手因为烧菜冻得凉凉的,宋唯掀起入门的帘子:“走,冷!”两人分明新知,又融洽得像故交,气氛和乐极了。这厢融洽,那厢转眼,却听见二楼小山在干嚎:“你这老头,你说你以后再也不打我了,你在我妈坟前发过誓的!”唐富明操起扫帚就是一顿胖揍,气得直哆嗦:“你还敢说话,闭嘴!你妈知道了,都得跳起来扇你!”小山低下嗓子,委屈极了:“你这老头,违背誓言,生儿子没pi眼。”“呸!”唐富明气得啐了小山一脸:“不是东西的小玩意儿,还敢咒你老子。就该让你没pi眼。我违背誓言,你嘴里抹了油发的那些誓,都像放屁!”小山气鼓鼓:“我啥也没干!都是宋唯拉着我!”唐富明点着儿子的头:“怎么有脸说!从案发到破案,你就差没杀人了!那哪儿都有你,啥没干齐全!张二狗投案是你不是!验尸是你不是!偷尸是你不是!”小山差点跳起来:“我说这位老爷子,您说话真好笑!当然不是我!都不是我!跟我有啥关系!全是宋唯那个小玩意儿干的!我可连摸都没摸!不信你问他啊!甭青头白脸就揍我!您看我离得老远,可没抢您老人家风头!”唐富明恨得牙痒痒,压低嗓音:“你那一肚子坏水我最清楚,宋唯当了你的枪,还乐得给你数钱。再让我知道有下回,留心你的那双爪子!”小山迅速把爪子背在脑后,猛摇头,白生生的小脸上挂着无辜:“我是个窝囊废我知道,不用再重复了。没下回了,老爷子。”“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豆沙也会出现在这起案子里?”唐富明蓦地压低声音,眼中带着质疑和逼问。小山笑:“她做人质,难道不是最好?你要利用我压制那她到几时?满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信她是个贤妻良母,谁知道最疼爱她的父亲还打从心底戒备着呢?想想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说着豆沙可怜,眼中笑着,眉眼却没有一丝动容,毫无温度。小山转身要下楼,好奇问了一句:“只是,你为什么要问我的意见,为什么逼我回答,为什么让我去审那个人,你猜到他就是杀人犯了吧,你这是盼着我死呢还是盼着我早死呢,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