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一个多月前,陵江发了水,淹死好多人。官府为尽快解决,便用银钱打发,还闹事的,就武力镇压。工人的亲眷领了钱,还要寻尸首,于是,陵江上有了一个新活儿——捞尸。这种赚死人钱的活儿,说出去是有些缺德的。在秦心看来,绝不是阿公会做的事情。但为了筹钱,阿公也去捞尸。他年纪最大,却比年轻劳力干的更多,收的钱也更少。于是大家都找他捞。阿公被盯上,某日入夜,被那些捞尸人合起伙来教训了一顿,因为受伤,再没力气捞尸。也许是天意,也许是阿公心中对捞尸赚钱有愧。那日偶遇江上落难的她,阿公毫不犹豫将她救起,任她逗留至今。这些日子,阿公没再出去务工,而是采药谋生,但他没有一刻放下秦晁的事,每日都会在门口等着秦晁回来。今日,秦晁终于回来,朱家的钱也被霍霍的差不多了。秦阿公一生未娶,秦心是捡来的。同是阿公看着张大的,秦心对阿公充满感激,乖巧且善良。她不懂为何晁哥哥从不感激阿公,为何不能活得争气一些。如今他还能靠着皮相来糊弄年轻女子,等他老了呢!?他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做,岂非混吃等死!?……秦心只有秦阿公一个亲人,忽然出现的“月姐姐”,是她为数不多的倾诉对象。小姑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终于想起姐姐还没吃饭,吸吸鼻子去给她热粥。少女回到堂屋,吃着秦心熬得稀烂的粥,若有所思。夜里,秦心因为哭累了,早早睡去,少女躺在她身侧,轻轻转头。黑暗里,身边的小姑娘呼吸匀称,少女的头忽然抽痛。电光火石间,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白光散去的画面里,有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和她并头睡在一起。她忽然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又觉得那小姑娘好像就是秦心。这时,一道沉沉的男声响起“黛娘,你还有得选。”黛娘?选什么?忽的,身侧的少女醒了,她转过头,眉目含伤,不是秦心。“你有非要嫁……的理由吗?”嫁?嫁给谁?下一刻,两股力量从她们背后袭来,瞬间将她们拉开,她听到少女撕心裂肺的呼喊明黛。混乱的梦境在暗夜中恣意嚣张,令睡梦难安。睁眼时,已是白日,秦心早已起身,身边床榻空着。少女眼珠轻动,像瓷娃娃忽然注入生命。她想起自己叫什么了。她叫明黛。……她静静躺着,像是“秦老头,你家公子就是生的再好,我们老爷也是真金白银下了聘的!”“钱你们要,人却不给,可没这样的道理!”秦阿公被踹了一脚,痛的抽气。“秦晁……绝不做赘婿!朱家的钱……我们还,秦晁……不能和你们走。”别说秦阿公此刻拿不出钱,就是拿的出,朱家也不会放了秦晁。朱宝儿被秦晁迷得神魂颠倒,非他不可。若是可以商量的情况,又岂会带这么多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分明是料到有此境况,快刀斩乱麻。赶在朱家人动手之前,倚在门边的男人终于终于开口:“贵府招赘婿是喜事,没必要大动干戈吧。”他一说话,众人都看向他。朱家人冷哼:“这全看公子。”秦晁:“承蒙贵府千金抬爱,秦某岂敢辜负。”“秦晁!”秦阿公怒瞪他,他颤抖着腿,在秦心的搀扶下要站起来抓他。秦晁顺势躲开,目光扫过看热闹的村民人群。明黛眼力极好,将这个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她微微偏头,心中生疑。几个村汉似乎看不下去,挤开人群走出来,七手八脚扶住秦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