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时,晁哥还叮嘱他们什么都不可让她知道,只说在县城务工赚钱的!晁哥他怎么回事啊!秦晁很不喜欢他们此刻的表情。他把两人叫出去,又留明黛一人在屋里。想也知道,他去与胡、孟二人串词了。明黛进屋坐下,环视周围。屋内的陈设与上次来差不多。通铺的褥子卷成一团,周围却收拾的整齐。她的猜测不变褥子每日都会盖,他们没这个收拾的习惯,自然卷成一团。帮忙收拾的人偶尔来,所以周围是规整的。明黛的目光扫了一圈,忽然顿住,又退回来,定在床头一角。那里摆了几套叠放整齐的衣裳,在凌乱的通铺上显得格格不入。细数一下,是三套冬衣。明黛若有所思。来了两次,这里都只有胡飞孟洋二人。这张能睡三人的大通铺,或许就是秦晁离开淮香村后的落脚地。难怪秦心抱怨秦晁懒惰爱挥霍,从不洗衣裳。兴许在淮香村外,有人为他洗衣缝衣呢。秦晁虽然对她松了口,此次也像是冲着秦家而来。但见他单拎孟、胡二人出去说话的架势,显然并未完全坦诚。明黛倒没什么。她原本已经偃旗息鼓,准备再行攻略。他突如其来的友善和松口,已经是额外惊喜。要让他坦诚且信任,让她彻底走进他真实的人生,任重而道远。不过,好奇总是有的。譬如他要怎么痛快的还击。闲来无事,明黛拿过今日买的小食,拆了那包杏脯。她捏起一颗,比在眼前看了看,小口浅尝。或许是身体的记忆比认知的记忆更深更下意识,酸甜中带着熟悉的味道令明黛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些亲切,又有些难过。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有人亲手为她晒制这酸甜的果脯。杏肉橙亮的色泽渐渐浓郁,变成了不久前忆起过的满山红叶。她也曾与人秋日同游,为秦晁做的那副画,并非空想而成。那是藏在她记忆里,珍贵的回忆。可这些零碎的片段,随着她的失忆变得熟悉又陌生。门忽然被推开,孟洋和胡飞笑呵呵的走进来。秦晁不见踪影。“嫂子,晁哥说你们要在这里留两日,他去找客栈了,马上就回。”明黛疑惑:“今日找客栈?会不会有些难?”当然难,今日开大市,白日里是陵江和岐水两边的大商,待到黄昏时分,就轮到附近村镇的贩夫贩妇,先大宗后小宗。有些赶不及回去的,就会在这住一晚。今日这客栈着实不好找。胡飞原本让秦晁就住这里,让嫂子在隔壁叨扰一晚。秦晁直接否定这个提议,也不使唤他们了,自己出门找客栈。胡飞直道晁哥会疼人,嫂子有福气。孟洋态度虽然也客气,但明黛总觉得他欲语还休。她取来小食递给二人:“来的路上买的,二位尝尝?”胡、孟二位大汉伸脖一看,哑然失笑。这种酸酸甜甜,圆滚可爱的甜食,都是姑娘家喜欢的。他们从不吃这个。胡飞摆摆手:“嫂子别客气了,您紧着自己吃。”明黛看一眼被嫌弃的果脯,再次递送。她真诚的看着二人:“尝尝吧。”胡飞和孟洋对视一眼,实在不忍扫兴,一人捏了一小颗。孟洋捏着没吃,干脆找话讲:“嫂子喜欢吃什么菜,中午我们就自己开火了。”胡飞也捏着不吃,附和道:“今儿个吃饭热闹,多整几个菜!”明黛想了想,笑道:“上回来就麻烦了胡大哥,这次让我们做东吧。”“我不善厨艺,不如出去找个馆子吃?”“行啊!”胡飞爽快点头,并不拘泥于自家开火。“嫂子就不用了破费了,几顿饭我们兄弟管的起。嫂子想去哪吃?”孟洋也觉得没什么,主随客便。明黛本不是扭捏之人,她已决定自己出钱请这顿饭,遂建议道:“有家叫唯味轩的馆子,面很好吃。想必其他菜式也不差,就这家吧。”吧嗒。吧嗒。两个魁梧大汉在听到“唯味轩”的名字时,微微僵住。指尖捏着的梅干果滑落,咕噜噜滚出老远。唯味轩,全城最贵。一碗平平无奇,街边摊子上一文钱一碗的面。他们弄个包间端出来,就卖五十文一碗。是家黑店啊!孟洋猛咳一声:“嫂、嫂子,这家店……不怎么样啊。”胡飞跟着点头:“就是!晁哥说过,那种地儿都是给往来大商谈生意的地方,重点就不在吃,在氛围,只有脑子被牛车碾过的人才会为了果腹去那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