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说的,是英侯姚家吗?”清秀男子这才注意到自己人外围,一前一后两道人影站起了身。疑惑地看向自己部下,为首的家奴谨慎道:“自称是英侯麾下,他不知我等在此候谁,却执意不肯离去。我等不敢定夺。”男子没有应声,在黑暗中借助跳动的火苗光亮,眯眼打量着黑夜中穿着一身黑甲,徒生一股神秘感的男子。“黑校尉,姚昶。”姚昶靠近了篝火,似真非假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咧嘴抱拳行礼道:“贱名哪敢劳烦小公爷记住。”小公爷,赵砚章,开阳郡公赵无措独子,被好事人与五军侯各家卓越者并称为六小公侯。只是六人中,有人当回事,有人不以为意,更有人嗤之以鼻罢了。赵砚章就是对此嗤之以鼻的那拨,更加不巧的原因是,他对所谓六人并称最不屑一顾的原因正是被认为六人之首的姚文意。这倒不是他对英侯或姚家有什么意见,单纯是对姚文意被推为众人之首不满罢了。但行事向来肆意却不张扬的小公爷此想少为人知。姚昶久在军中少在京城自然不知。赵砚章对姚昶的礼节视而不见,不受也不拒,自顾自坐下捡起一块烤肉往嘴里塞着。姚昶笑容僵在脸上,保持着微弓的腰不知是否该直起来。身后的姚杨见状,上前一步,闷声道:“姚家,姚杨,参见小公爷。”赵砚章正眼也不看他们二人,咽下口中的食物后道:“不要想太多,这洛京城里,稍微有点名头的人,他们养了几条狗,我都门清。不代表什么。”他看向姚杨:“不过,没说你。”姚昶低垂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但他懂得轻重,依旧挂着笑容,没有敢造次。姚杨尚且不明白赵砚章的意思,自己是被捎带着骂了还是放过了?“姚家是没人了吗,没听说过你。连你这等货色都舍不得多派几个。”姚杨不似姚昶那般心高气傲与城府,当面无奈地撇撇嘴。得,言下之意,自己连姚小侯爷的狗都不是。姚昶自顾自站直了身子,强颜欢笑道:“小公爷,我来此,是有我家小侯爷军令在身的。”“哦?”赵砚章眉毛一挑:“姚文意还有军职在身吗?”姚昶自知失言,毫不留情甩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重新说道:“小公爷,我来此是求合作的。”姚昶此时是有苦说不出,姚家不是不能像赵砚章这般多派几人进来,而是实在是被赵砚章无心说中。眼下洛京之中,姚家年轻一代,确实没几个善战之人。本以为只有那少年在此,现在看来,那个被割了舌头的羽林八成也被秦澹那老头子给放了进来!此刻深究谁都无多益处,要达到目的,只能驱虎吞狼。与范栓柱交过手的姚昶知道靠自己加上姚杨无论如何是拿不下那人的,他才把主意打到了其他家族身上。只是他也没想到,蹲守的第一家就是赵砚章,更没想到的是赵砚章亲自带人下场。洛京年轻一代,除去王族,若说这狩猎场中谁有能力对付那人,那也就是此人了。毕竟开阳郡公也是真正的梁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与君皇同姓同族,虽不同支,但其在洛京势力可见一斑。赵砚章嘿嘿笑道:“求合作?我进这里要狩那头大虫,你能为我抓来?”姚昶没有作答。意料之中的赵砚章丝毫不留情面:“你们要杀人,京兆尹和毅、厥、威三侯都要救,貌似还有国师的影子,我跟你合作?图什么?图你无能?”姚昶立在原地,准备好的大段说辞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了解赵砚章的他当然不明白这小公爷为何对他敌意如此之深。素日里他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他干脆手中乌枪重重一杵地,顾不上敬与不敬,拖枪转身就走。赵砚章却在身后叫住他:“我跟你合作不了,不过确实可以帮你点小忙。”姚昶站定,却在听到后半句话后大惊失色。“我帮你找到那人,帮你带来了。”话音刚落,就在赵砚章归来的方向。一大一小两道人影从黑暗走出,站在了众人可见的火影之中。范栓柱的目光紧紧锁定那闲散舒适半躺的赵砚章,这少年露出那森白的牙齿哈哈一笑:“朋友,他找你,不是我。”范栓柱转过头去,看到了佯装镇定却被所有人看穿了心虚的姚昶。范栓柱在黑夜中认清了那人,确定没有错。他没有暴起杀人,也没有悲天怆地。相反,他只是静静闭上眼睛,那此生最为羞辱的苦痛迟来一般蔓延了全身。头顶树梢上一颗露水落在头顶,猛一个激灵,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将精气神攀升到了顶峰。似乎是打了个有去无回的哆嗦,众人还在恍惚,范栓柱已经到了姚昶面前,当胸重重肘击,姚昶直接被砸倒在地。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根本来不及反应,长枪脱手而出,护心镜发出短暂的痛苦哀鸣便四分五裂。一身乌甲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七窍流出黑血的姚昶连一句呼号都没有发出,就彻底失去了意识。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姚杨怔怔站在原地,箭头背负的硬弓来不及也不敢卸下,木然地看着姚昶的尸体和尸体上的杀神。范栓柱弯下腰,撬开完全没有了反抗之力的姚昶的嘴巴,探进去两根手指搅弄着。在场之人除了李遗都不明白作何之时,只听到一声血肉生生撕裂的腻乎之声。黑暗之中,众人皆是汗毛倒竖,白毛汗出了一身。赵砚章撇撇嘴,自认已经足够心狠手辣,也是做不出这等事情来。但在他心中惊讶更多的,还是刚才那恍若留下残影的攻势和一击必杀姚昶的身手。自己差点就被姚昶害死,这般身手,莫说自己,放眼整个狩猎场,又有几人能敌?随手丢掉自己的战利品,范栓柱看也不看一旁抖如筛糠的姚杨,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赵砚章。赵砚章站起身,恢复了从容的模样,笑道:“朋友,我对你没兴趣,我跟他也不是一伙的。”范栓柱闻言没有任何表示,眼神也没有一点波澜。确定自己用的是对方听得懂的汉话的赵砚章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见者有份,一人来几拳呗。他苦笑摇摇头,唤来自己的软甲,“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啊。”说自己还是说那莽夫,未可尽知。:()随风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