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清甜,入口寡淡,后劲却足,是儿疏忽了,忘记提醒那酒不能多饮。”
“无妨,谁让他偷摸吃独食?连亲爹都不懂的孝敬,该。”
杜回也笑,“冷面阎王,竟不想栽在一瓮酒上。”
想想那番场景,众人越发觉得好笑。
等笑够了,也吃饱喝足了,几人便预备打道回府了。李统学要了胡煦的几幅画,杜回也选了几本古籍,楼敬什么也没选,偏看中胥姜做的吃食,将厨房剩下的,一股脑的包走了,连那蟹汁也没放过。
等袁祖之找胥姜问价之后,得知这套不问道人的《东陵选注》仅需八十两之后,显得十分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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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这般便宜?”
“正常价钱罢了。”胥姜笑答:“且家师有训,孤本绝刊,只出让给真心爱重之人,先生之心,贵比千金。”
“你这般做生意,何时才能将这书肆做大?”杜回替她发愁。
“以诚为本,以信为誉,总有一天会做起来的,不着急。”胥姜却很淡然。
袁祖之对此颇为欣赏,便给了一百两银子,且不让她找补。
要不然怎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胥姜看了眼杜回,含笑接了。
结完账,几人便要走,胡煦帮袁祖之收捡书册,袁祖之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后生若想再与我辩东陵子,可随时来我府上。”
胡煦大喜,连忙作揖拜谢:“多谢先生,那日后学生便叨扰了!”
正当几人要跨出肆门,却听胥姜叫了声,“诸位且慢。”
几人疑惑转身,不知胥姜还有何事。
胥姜终是不忍见其受骗,咬了咬牙,走到袁祖之面前,郑重道:“先生,有一事儿须得告知于您。”
胡煦深深叹了口气,却并未再加阻止。
袁祖之与几人面面相觑,问:“何事?”
胥姜走到抱书的小厮身前,拿起一册《东陵子集》,一字一顿说道:“您这套书掺了假。”
“什么?”袁祖之先是一惊,随后驳道:“不可能,咱们几人都验证过了,此套集子确为孤品绝刊,如何能作假?”
闻言,几人一人拿起一本《东陵子集》来翻看,并没有发现何处作假。
“几位请来。”胥姜与胡煦将矮几收拾干净后,又将几人请了回来。
她将十册《东陵子集》一字排开。
袁祖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沉声道:“胥娘子,你确定这套集子作假?”
“不是作假,而是掺假。”胥姜将第一、二、三、七、九册挑出来,并排摊开,又将四、五、六、八、十册,并排摊开。然后指着前者刊印边框角落里的油印说,“真正的绝版,其刻本由前朝木悔生所刻,其刻本有一特殊之处,便是会在角落里刻一‘悔’字,以防伪造。然而这悔字笔画太多,又为阴刻,往往被墨油糊成一团,不知内情者,便只会误认为那是一团凝结的墨。”
她又指向后者相同的位置,确实也有一团墨。
“若要分辨,其实也简单,刻字的地方,墨会比没有刻字的地方浅。”她转头对胡煦说道:“竹春,劳烦替我点一盏灯来。”
胡煦依言,很快便将灯点来了。
胥姜把真假册子,往灯一比照,果然见到那真本之上,透出一个极为浅淡的‘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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