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夙收碗的动作一顿,笑道:“后半句我领了。”
前半句则不必。
巫栀身上热意又起。
吃完饭,身上渐觉有了力气,巫栀磨墨提笔,开始写方。
写的正是她此次试用的方子,经过两次试验,巫栀切实把握了此方之利弊,对药方做了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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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药方一改为三,针对轻、重症状,与老幼之人,根据药性对每种药材在剂量上作出调整,于药效上找出更为温和的替代,从而减少遗弊。
韩夙看过方子后,不得不感叹,巫栀确实有天赋,这三副方子用药大胆却又不失稳妥,且还能互补不足。
“不试药,便不能彻底摸透药效,也就无从改进。”这算是给了韩夙一个解释。
“可你行事也太过莽撞,身旁一个人都没有,也竟敢试这般凶险之药?”
“我有把握,死不了。”
韩夙胸口那点柔情,立马被她堵得烟消云散,他扬声训道:“死不了,难道也不会伤?药毒摧身,日积月累,你焉得长安?”
巫栀手一颤,误了一个字,却没像往常那般顶嘴。
韩夙哼道:“你不是立志要进医署?照你这般糟践身子,只怕等不到署令允准,便已然归西了。”
这人任医署教学博士之后,一张嘴是越发不饶人了。
巫栀埋头抄方,可手上绵软,没抄几份便没力了,她将笔递给韩夙,“你来吧,我抄不动了,多抄几份送到医署和各坊疠所。”
韩夙瞪她片刻,随后取下她手中的笔,替她推拿一番后,才抄写起来。
巫栀搓了搓手指,捧起韩夙替她煮的清瘟茶喝了几口。
抄方使人心静,半晌后,韩夙问道:“原方是何处得来的?”他早已摸透巫栀的用药章法,这方子一看便知,并非出自巫栀之手。
巫栀沉默片刻后答道:“原方是老怪物配的。”
韩夙手一顿,“老怪物?”
“巫家族长,也是我的阿爷。”
“听起来他与你并不慈睦。”
“慈睦?”巫栀忽而一笑,语气却带着凉意,“你可知为何我敢试这药方?”
韩夙顿笔,直直盯着她,“为何?”
巫栀眼底浮起起奇异的光,“因为我很早便试过了,知道不会死。”
韩夙自背脊窜起一股恶寒,一个猜想涌上心头,“他……拿你试药?”
“我是他的药人。”巫栀手心贴着碗,以茶水热意,驱散寒凉。
“可你是他的孙女。”
“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他儿子与巫侍一时欢纵,生下的孽种。若是个儿子也罢,偏又是个女儿,连巫庙都进不了。”巫栀看向床帏上挂的一串银铃,它已经哑了。“我阿娘是巫侍,也是药人,药人生的女儿,自然也是小药人。”
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地以身试药。
韩夙笔尖微颤,既要试药,便得先种病引疾,别的他不知,可这疫疠……
“这方子是如何试出来的?”
“试这方子那年,鱼复县大疫,整个县城及周边村落,死得十室九空。附近各州县衙门张榜贴告示,重金悬赏治疫之方,老怪物想分一杯羹,便派人去疫区,抓了疫鼠……”
“啪!”韩夙将手中笔狠狠拍在几案上,眼中戾气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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