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温嶂并未回帖,大概率是冷拒了。
众女的话茬落到葛嫣的婚事儿上。
“葛妹妹名冠燕京,才华横溢,也不知想挑个什么良婿?”
“以前就听妹妹时常说起谢左相,莫不是心仪他罢?”
“可是,左相不已娶妻了么?”
“啧,这个宰相夫人是从苏州乡下来的,虽说也是侯府嫡女,但听闻言行粗鄙、目中无人!”
“论门阀,沈氏如何与令国公府比肩并论?论德行,焉能比得上葛妹妹?”
全燕京都知晓,曲阳侯府的沈氏,攀上了谢府的高枝儿,这一门婚事,是实打实的高嫁,是野鸟飞进了凤凰窝。
葛嫣笑着替沈氏说话:“姐姐们这样说话,可是折煞我了,前几日听谢老夫人说,谢少夫人蕙质兰心,耿直坦率,乃系性情中人,我挺想与她结识一番呢。”
虽是这样说着,心下却不免鄙夷了一番。
正说间,外头高声传了一声:“谢家夫人来了!”
此言如惊堂木高高震落,在场所有的闺门女眷,并及对岸的男席,纷纷朝着那端看了过去。
只见管事嬷嬷延引一行人入了戟门,上了诗宴的台阶。
最先看到的是谢家二房的两位姑娘,三姑娘谢宝萍和五姑娘谢宝苓。
谢宝萍穿着一袭莲青色月华裙,衬出窈窕玲珑的身量。耳坠翡翠明月珰,耳铛随着一行一止而微微晃着,光华熠熠。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大家闺秀的风华。
跟在她左后侧的谢宝苓则是一席合襟石榴色襦裙,外头罩着粉色薄纱褙子,兴起路来颇为灵动,显得纯真可爱。
众人一瞧,都夸谢家女儿娇养得好。
谢宝萍仰首挺胸,享受着众人的瞩目和注视,余光瞥向了男席,定格在葛闻洲身上,他确乎看了她一眼,但也只是一眼,然后继续跟蔺知章切磋诗艺。
谢宝萍内心有些失落,但很快重振旗鼓,有个谢桃笙当她的垫背呢,后边还有一个没见过大世面的长嫂,这两人就足够解她的心头之恨!
男席上也在论议,葛闻洲和蔺知章二人倒很另类,一个狂写书法,一个饮酒赋诗,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狂,不把人放眼底。
葛嫣带着谢宝萍,走过来对葛闻洲道:“长兄,别写了,来认识一下谢家的姑娘。”
“没兴——”
“致”之一字尚未出口,葛闻洲抬眼,看到远处一道蓝白相间的纤影,腕间的紫毫蓦然一顿,墨汁收力不均,不慎坠在生宣上,毁了刚写好的草书。
朱色戟门之外,接着走进来一个妙龄少女。
扎着丱发双髻,墨发下是一张清丽跳脱的脸儿。
她与谢宝萍她们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上去像是落了单的,但她双手交叠在小腹前,行步不疾不徐,衬得仪容优雅。面上挂着浅笑,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煞是生动。
对襟雪色云裳,铺满褶痕的藏蓝曳足长裙,一条薄蓝缎带勾勒出细瘦秾纤的腰身,线条流畅简约,早春晴朗的风轻轻吹过,顷刻之间,裙面褶皱成了苍蓝色的海,浪涛汹涌,翻覆了所有人的眼帘。
他们都看到裙面上绣着的大朵桃花,仿佛是一副海上生春桃的景致。
这般剪裁和配色,在贵女圈子里委实不常见,甚至可以说是很稀罕,众人忍不住报以瞩目礼。
随着她的走近,少女的具体面容彰显在大众的视野之中,只一眼,谢宝萍就愣怔住了——
“谢桃笙?”
她匪夷所思道:“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