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后,简迟与张扬一同走向下节课的教室,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将昨晚思索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学校允许学生独自离校吗?”张扬一下子瞪大眼睛,连路也差点忘记走,“离校?这可是一件麻烦事,要先得到学生会的批准,再去教务处拿表格申请,学校还要联系你校外的家人……总之特别麻烦。”简迟了然地点头,同时心底的困惑也在一点点膨胀,他不确定张扬是否知道闻川的事情,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看见,说出来也就等同于揭发。虽然他相信张扬不会到处乱说,但闻川既然选择在深夜悄无声息地离开,想必是不希望让太多人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张扬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出什么事了吗?”“没有,随便问问,”简迟停下脚步,对他微微一笑,“我到教室了,等会食堂见。”“那行,待会见。”简迟喜欢和张扬做朋友的最大一点,就是他虽然八卦,但懂有分寸。圣斯顿的周一与周五下午三点是学生们的运动时间,按照规定,每人必须选择两项运动。简迟填报了游泳与击剑,芸城靠海,他很小就跟简成超下海游泳,懂得水性。至于击剑,则是他在一众难以抉择的运动里觉得看上去相对轻松的一个。如果说学习算是他的一个长处,那么运动一定会是他的弱点。从上学开始,体育就在简迟的所有学科中拖后腿,虽然身高不矮,也拥有少年人正常的体格,但或许是天生没有运动细胞,也可能和他讨厌出汗有一定的关系,运动在他的黑名单上一直稳居第一。学校设有室内与露天两个游泳池,平常的练习选择在了室内。简迟过去的时候,泳池边已经围聚了不少穿着泳裤的男生,更衣室里稀稀疏疏几个人在边换衣服边交谈。简迟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刚刚脱下上衣,就听见周围的交流声越来越小,几秒的功夫就听不到一点声息。他放慢了动作,看向门口,确切的说是看向走进来的闻川,依然冷着那张过分漂亮的脸,略过简迟和安静的众人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褪下制服上衣。让简迟感到意外的是,闻川拥有与长相完全相反的身材,流畅的肌肉线条顺着胸膛,小腹再没入隐秘的人鱼线。不过真正吸引住简迟目光的是他身上密集的伤疤与淤青,几乎覆盖在每一寸肌肉。甚至有几处明显透着红,就像是昨晚才添上去的一样。昨晚……闻川仿佛感应到什么,锁定目标般对上简迟的双眼,完全不给他移开的时间。这是简迟第二次观察闻川的眼睛,可以确定的是,的确很像某种冷血动物的瞳孔,淬着寒意与致命的毒。简迟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打破这种氛围,但想到昨晚被无视的话,犹豫几秒还是默默收回目光。他想起张扬的那句‘怪人’,想必怪人不喜欢被人打扰,他还是不要上赶着让自己被讨厌。“好了,热身结束,”老师吹响一声哨子,目光扫过众人,“先来一组400米,第一排的人先来,结束了就在泳池里自由活动,记住不要游进赛道。”简迟排在最后一组,等待的过程有些无聊。张扬选择了网球,没有他在身边聊天,简迟只能重复热身,顺带用余光观察泳池周围的人。一个胖男生游了一半就开始偷懒,被老师不断用哨子催促,刚才在更衣室聊天的几个人现在还在聊,听起来是在说什么马术比赛,让简迟想起文学社上听到的来自邵航和其他两人的谈话。移开目光,和他一样独自等待的闻川正背对这个方向,长发披散在身后,白皙的背脊匀称而有力,女性的柔美与男性的刚毅在他身上毫无排斥地汇聚融合。简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身为同性,也不妨碍他欣赏闻川。一声哨响,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闻川纵身跃进了水里。他双臂如蝴蝶般迅速划动,掀起弧度优美而精准的浪花,眨眼间的功夫便遥遥领先,背上的蝴蝶骨在翻涌的水池中若隐若现,随每一下挥臂展开翅膀,每一寸肌肉收紧发力。简迟发觉周围渐渐没有了交谈声,有人甚至屏息凝视,直到闻川左手触及岸边,老师按下秒表,难掩脸上的欣慰与激动,“4分12秒,比上次有进步。”闻川撩起额前的湿发,眼底看不出喜悦与否,他撑起双臂从泳池中离开,水珠顺着身上的疤痕滴落在地面,积成一小滩水洼。老师再次吹响哨子,这回简迟集中了注意,随所有人人一同跃进水里。等游完全程,简迟边调整呼吸边扫了一圈周围,他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