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迟习惯了坐在安静的角落,可即便戴上耳机,都能感受到周围拥挤的人影,陌生的气息。私人领域被侵占的不适应让简迟不得不分散开部分的注意。如果只是这样,并不是无法忍耐三周,但第二天的自习室来了几个别着两枚胸针的男生,长相出色,行为举止却硬生生给外貌拉到负分。简迟耳机里的音量几乎调到最大,也盖不住时不时传来的调笑声。周围有人用愤懑的眼神扫去,却没有一个人走出来阻止。简迟提前离开了休息室,下周有一场重要的经济考试,他在这样的环境里什么也看不下去,回去面对卫安也许都好过感受自习室里的窒息。路过学生会时,简迟忍不住想起那本被邵航夺走的书。这段时间,季怀斯偶尔会给他发消息,保持在两天一次的频率,一开始他出于顾虑不敢多回,可季怀斯好似根本不在意他的敷衍,慢慢的,简迟也放下了最初的那一点别扭。有次季怀斯问起了那本书,简迟想了很久才糊弄过去,聊完后发现出了一手冷汗,最开始邵航与白希羽在食堂外产生摩擦,气氛剑拔弩张,前来解围的季怀斯虽然只与邵航说过屈指可数的几句话,也足以让人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有一丝淡淡的火药味。如果让季怀斯知道这件事,他也许并不会责怪,但心底一定会失落。简迟仅仅是换位思考了一下,心情就又压抑几分。放在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季怀斯的消息在这个时候发来,简迟划开屏幕,是两句很平常的关心:自习室里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简迟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复:没有不习惯,比我预想的要好。季怀斯:真的吗?简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疑惑一闪而过,回道:对,怎么了?那头安静了一会:你抬起头。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沉寂过后,不可遏制地多跳了几拍。简迟抬头看去,学生会三楼的窗户敞开一半,风吹得季怀斯额前的碎发微微浮动,嘴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掺杂些无奈,望着楼下拿着手机,依然没有反应过来的简迟。“要上来坐坐吗?”在这样的眼神与询问下,简迟好像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季怀斯一个人,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有些无措的简迟面前,坐在沙发边:“如果习惯自习室里的环境,为什么要提前离开?”他的声音轻而缓,落在耳边却像波纹般一阵扩大。简迟发觉季怀斯总能轻而易举地看透事实,看着水杯中模糊的倒影,一时间乱糟糟地想不出更好的回答。寂静过后,季怀斯的声音轻轻划开了一道口子。“你觉得这里怎么样?”简迟空白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问号。仿佛没有发觉他的迷茫,季怀斯继续慢条斯理地开口:“图书馆需要三周以后才能重新开放,我知道你下周有一个重要的经济考试,这间办公室比自习室更加安静宽敞,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这个房间里自习。”这些话里的信息量交织在一起,堵塞住了大脑,简迟对上季怀斯丝毫不掺杂玩笑的眼底,第一次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这样不会很麻烦你吗?我记得不能随便出入学生会。”“简迟,”季怀斯叫出他的名字,目光闪动着不容抗拒的认真,“你和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麻烦’,如果我真的这样想,一定不会过来找你说这些话。你放心,我没有勉强,更不会觉得麻烦,如果你认为这样就算得上是麻烦,我未免也太脆弱了一点。”说完,季怀斯露出一点无奈的笑,夹杂不明显的纵然,“我明白你的顾虑,可是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你一直在推开我,有时我也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如果你肯告诉我,我愿意适当地做出调整,但是,我不希望你总是这么快的拒绝,好吗?”像是掷入平静湖面的一枚石子,动荡久久不散。简迟抿了抿唇,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碎开一角的声音,“不是你做的不够好,而是……”季怀斯问:“而是什么?”而是他不得不保持清醒,不忘记所有人的身份,不向这个藏有太多秘密的世界妥协。简迟垂下眼,闪避开季怀斯凝望而来的视线,“没什么。”“每次看到你,你都好像藏了很多心事。”季怀斯轻叹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按上简迟的眉心,温热的指尖朝两边舒展,徐徐说道:“你笑起来其实很好看,不要总是皱着眉头,你看,这样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