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阙仰了仰脖颈,有些疲倦地拿过衣柜里的家居服,经过她时落了句:“压力大的时候,会在梦里……”
屋里没有开灯,他的眼神在她脸颊上一坠,幽幽暗暗地深不见底,寸馨听见他极轻地低声:
“有意识地杀人。”
她瞳孔猛地一睁。
这句话确实有必要关上门,夫妻间密谈。
“秦知阙你……”
“变态”二字堪堪咬在齿间,她调转舌尖:“你开什么玩笑!”
“不信?”
寸馨已经心有余悸地站在门边,随时想要出逃:“我又进不了你的梦里,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那我也说我在梦里……杀人呢。”
而秦知阙已经往浴室过去,幽幽道了句:“刚才不是还问我有什么压力,你可以帮我?转头又说这种逃避责任的话。”
他的语气末了还轻“嗤”了声,说:“回去吧。”
好像看不起她又不指望她似的,寸馨炸毛:“领证前你也没说你有这方面的隐疾啊!”
秦知阙进了浴室,门未关,嗓音透了出来:“我既未伤天害理,也不影响身体机能,算什么隐疾?”
寸馨想了想,说:“你这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里头传来水声,寸馨在想要不要出去,刚退了两步,水声就停了,大约……寸馨心里忍不住浮起一些画面,这个时候水停是要给身体擦沐浴露的步骤吧。
她指尖摸上门把手,听到门内的秦知阙说:“那不正好,你喜欢不喜欢你的人,我喜欢杀人,大家精神都有问题,互相都不吃亏。”
被他这么说,倒好像天生一对了。
然而寸馨却有些怔然,她忍不住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午后。
那时候她跟方芳在校园认识,就是因为去心理系做咨询,彼时学校里会办一些男生女生的活动增进感情,当时她收到了些橄榄枝,却用很严肃的眼神看对方,然而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不恰当,还是对面的男生忍不住讲:“你为什么这么凶?”
收到了告白不应该高兴吗?
她为什么会那么烦躁,厌弃,恨不得赶紧脱身?
于是方芳听了她的问题后,也乐衷于和她做心理实验,让她尝试与男性在沟通中展露出一些自己的性格习惯,当有一次,她真的试图去和异性开展交往,对方却问:“你谈过几次恋爱了?”
她说没有时,男生不信,还说她显然是想要谈恋爱的状态,她就解释了自己的这种状况,而他听后却说:“你这样的要求很难找到男友。”
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她了。
寸馨有些气馁,又听人说她这样的,感情丰富的男人都不敢惹,太纯情的又拿不下,谈不好恋爱。
所以这么多年来,只有秦知廷这种身边女孩不断,从来不告白,性格又阳光的男生能和她当朋友。
可是她没想到有一天,会遇到“病友”。
虽然不是同一种病,但秦知阙说他们——“正好”。
寸馨吸了吸鼻子,眼眶不知道为什么会酸酸的,可能是困了吧。
下午沉沉地睡了一觉,直到蓝绮敲门唤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