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将场面扰得更加混乱。
我那二十有加,依旧不学无术的嫡亲兄长从马上翻身而下。
丝毫不顾脸面,伸手就要将我跟板车上的重物一同拉走。
「柳姨娘去世多日,你身为儿女不将其好好安葬就算了。」
「如今还一声不吭跑到京都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安葬,何为安,怎得葬?
母亲死后,父亲因惧怕真相暴露,
竟残忍地连夜将人拉去后山肢解,甚至命人将其容貌毁去。
若不是我在衙役里干过几年,晓得从蛛丝马迹中挖掘踪迹,
又有一手缝补修复的好手艺。
母亲许是连最后一点体面都留不得,最终只能曝尸在街头。
曾在风平甚至皇城都名噪一时的美艳清倌人落得如此下场。
能叫人不恨吗?
我甩开兄长的手,像只守护幼崽的凶狠母兽般护住板车。
用连日奔波,早已嘶哑到不成样子的嗓音冲他一字一句道:
「我来,还母亲一个公道!」
2
虽说妾室皆为奴,在达官贵人家中那也不能随意打杀。
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了县令断案不公,有贪污违纪之迹。
守鼓官生怕我跟兄长在午门前闹出个天翻地覆。
连忙隔开我们,唤了在职的监察御史出来办案。
大门一合,纵是愤怒的兄长再想阻拦也无济于事。
升堂,审理。
短短半个时辰,御史便将事情的全因了解的七七八八。
庄严肃穆的公堂之上,御史沉吟不语了许久才唤了我起身作答。
「周轻,依你之言,这柳氏并非感染风寒而死,反是因风平陈县令一手折磨至死?」
「而你父亲作为当地豪绅,不仅不为其伸冤,还企图帮着陈县令毁尸灭迹?」
提起陈县令此人,我便心生寒意。
女子想在府衙当差,干的还是仵作行当,其中艰辛无需多言。
当年便是这陈县令大发善心,接受了我这个异类的存在。
并且时不时对我施以援手,让我跟姨娘在府中的日子不那么艰难。
可就是这样的伪善,让我对这人放下了全部戒心,
任由他一步步将魔爪伸向我娘。
啪,一声惊堂木响,是御史在提点我尽快作答。
我抿了抿唇,强行将自己从仇恨里抽回。
「回禀大人,草民胆敢对着黄天发誓,陈情书上所言皆为……」
「你回答本官的问题就够了。」
回话被打断,我有些不解地看了御史一眼,见他表情肃然,便也没多想,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