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是我想东西想迷糊了,爹,对不住,烫不烫?来,赶紧擦擦,红了没?要不我去寻点獾油?”
终究是自家独苗,焦大虽然生气,可听着儿子有理由,他骂人的话就自己吞了回去,等着焦大柱手忙脚乱的关心起他被烫到的手背,他反而没了刚才那种受伤的架势,只看了眼有些泛红,却不怎么疼的手背,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好在我这手上茧子够厚,不然这皮都能退一层了。行了,倒盆子井水让我泡会儿就成,老胳膊老腿的,没那么精贵。”
不过这事儿过去归过去,儿子刚才那迷瞪了啥还是要问的。所以这里手刚泡进凉水里,老头就问上了儿子。
“你刚才想什么呢?不是算账吗?怎么就能一下子像是迷了似的?”
哎呦,说起这个,焦大柱就来劲了。明明是在自己家里,愣是压低了声音,搞得像是秘密接头似的,耳语着:
“爹啊,您是什么性子,咱们谁不知道?从不碰那些不干净的银子。可就是这样走一趟都能拿回来50两,那以往其他人的外差……你说他们能划拉出多少来?我记得你们出门的抛费,都是预支一部分,然后拿着外头的单子回来后清账的。这些年……上回老吴家那谁和人吵架的时候曾说什么:通州码头的馄饨能卖出50个钱了云云,以往我倒是没多想,如今这么一比对,好家伙,他们走一回怕是百八十两都有,一年又该从府里掏出多少银子?”
“啪!”
焦大一巴掌拍到了焦大柱的脑门上,瞪着眼睛,满脸的严肃。
“有些事儿心里知道归知道,记住喽,谁都不能说。”
咦,不对啊,自家老爹不是最看重贾家嘛,怎么,怎么这样的事儿反而视而不见了不说,连着他也一并告诫?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其他什么缘故?
“什么缘故?手不能神的太长就是缘故。”
往日因为自家只是亲卫,除了他自己,家眷子弟都属于良籍,虽都依附贾家而生,却不会去往府里当差,所以焦大并不会教导府中生存的道理。可今儿不成了,既然儿子窥探到了这样的事儿,那若是不说清楚,万一以后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怕是会惹来不小的祸事。贾家的那些管家管事呦,那可从不缺心狠手辣的人呐。
“咱们家是什么人?亲卫。你爹我,保护好国公爷,听国公爷的吩咐,就是我的本分,除了这些,其他的就都不该管。”
说到这个,焦大还稍稍唏嘘了一声,低声说到:
“家里采购上有油水,出门办差有油水,这些个事儿老爷那样的人能不知道?呵呵,能领军数万,驰骋边疆数十年的将军,哪怕最初的时候不知道呢,到了他这个年岁,还能不知道?”
吓,都知道?知道还任由家里耗子遍地?
“生死都捏在手里的玩意,肥了也不过是耗子给猫攒食。所以,只要动静不大,国公爷自然当不知道,早年在边疆的时候,对那些大军后勤的官吏也是这样,等到哪日粮草不济了,大军要有大行动了,或者战事不利,对上对下需要交代了,到了那时……呵呵。”
这个呵呵相当有魔性啊!只这么两声,就让焦大柱的后背泛起了一阵的白毛汗。
果然是杀出来的富贵,手可
真是够黑的。
咦,不对啊,自家爹如今这好日子要说也算是杀出来的吧!那亲爹这心……
焦大柱斜着眼偷看了一眼亲爹,总觉得这老头今儿脸上多了几分杀气。
不行了,今儿这话题不能在这里继续下去了。
轻咳一声,换个心情,焦大柱侧头对着焦大问:
“爹,咱们这会儿有了这么些银子,家里呢,存的还有二十多两,这么些你说,咱们是不是能买点地?就咱们老家那边,都是坡地,下等地,一亩才几个钱?就咱们家现在这些,都能买上一二十亩了,到时候租给别人,让二郎看着,一年怎么也能多出十两上下的出息。”
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作为纯种的华人,哪怕是身在城里,对土地的渴望也一样浓厚的很。一说买地,焦大的精神头都起来了。
“这个倒是行,不对,还能用个别的法子,我记得咱们老家那儿还有不少的荒地,长得全是些不值钱的磕巴树,那样的地方拾掇拾掇,不用一二年就能养出来,这地更便宜。我记得衙门好像常年有开荒的政策,能免几年税负还是怎么的。我明儿找人去问问,若是成,那咱们怕是一下就能多买些,许是多留几个钱还能再你弟家边上重新买块宅基地,起个大院子呢。”
说到去乡下买地买宅子,焦大不由的看了看自家的这院子,宅子,叹了口气说到:
“我如今是贾家的人,这宅子自是能住着,可要是哪日我走了呢?到时候这宅子怕是要还给贾家,那时候你们怎么办?还是要有自己的窝啊。”
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大事儿没给后辈想到,办到,焦大心里一时到了又有了几分事业心,垂着头琢磨起了怎么在贾代化面前多得几次脸的事儿。
为什么琢磨这个?因为只要得脸,那就能多点机会派差事,多点得赏的机会呀。
不过同样的也因为说到乡下,他不免又多想了自家侄子,想到了那家里有十来亩地,却依然过得清苦的摸样,砸吧着嘴说到。
“虽说买地的事儿得上心,不过城里也要多琢磨,若是能有个铺面,哪怕咱们家都不是那做生意的料,纯租出去呢,也是个正经来钱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