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笨,相反,他非常早慧。
自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对人的情绪异常敏感,有察言观色的独特本领。
他知道大伯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他会读书,总笑话他笨、话也说不清楚,说他脑瓜子不行,不如大哥那么聪明。
可其实他比大堂哥聪明!
大堂哥比他大两岁,六岁开始启蒙背三字经。
大哥背好几遍都记不住,他两遍就记住了!
大堂哥知道他背书快以后对他非常凶,故意把书撕坏了赖他撕的,把他摁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顿。
大伯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让他不舒服,大伯说不爱读书不要紧,但是不能祸害书,还告诉了爹,爹又给了他一顿巴掌,幸亏娘和奶拦着。
之后大伯主动跟爹说要教他和大哥一起读书识字,爹高兴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大伯就笑话他“你看你,还跟小时候似的,说话都不利索,我看鹤年就随你,说话不那么利索,好在鹤年不像你小时候那么大显摆,哈哈”。
爹就尴尬得无地自容。
大伯虽然主动教他读书识字,可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大伯不喜欢他会背书,更不喜欢他比大堂哥会背。
因为他说会了,大伯眼神就很吓人,只要他说自己不会,闹着不要读书,大伯嘴上笑骂他懒、不抓住机会以后要后悔,眼神却没那么可怕,而是转为嘲笑。
他不肯好好读书,爹气得骂他打他,大伯却拦着,笑哈哈地说“没事,不是读书的料没什么,咱家有成业读书就行,鹤年以后和你一样好好种地”。
他笨,大伯对他反而和气,喜欢拿他衬托大堂哥,故意教他读书识字,看他好几天也学不会就笑得越发开心,跟爷爷和爹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呵呵,其实他跟大伯认识了好多字,也会背那些启蒙书。
他现在都能偷偷看大伯的话本。
话本的字都很简单,他一会儿就能看完。
他什么都不说也不问,就那么暗中观察爹娘。
吃完鸡蛋羹,沈宁把碗和勺子端去灶房,把裴母凉在一边的汤药端过去给裴长青喝。
裴长青的眉头瞬间拧紧了,“能……不喝吗?”
沈宁瞅他那痛苦的样子就笑。
他平时喜欢健身,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所以免疫力好,很少生病。
他顶不爱吃药,尤其带苦味儿的药,更别说这种黑褐色的药汤子。
用他的话说,闻一闻都苦得打哆嗦,喝一口能灵魂出窍原地去世。
当初沈宁诊断出不孕,从一个妇科圣手那里开中药调理身体,裴长青替她尝了一口就说还是别喝了,身体本身没毛病再给喝出毛病来,得不偿失。
沈宁捏着鼻子喝到两个疗程,裴长青就不让她喝了。
她小声道:“你之前昏迷了,大夫怕你脑子里有淤血,喝点消肿散瘀的药有好处。”
裴长青闭紧了眼睛,不想喝。
沈宁:“这药多贵呢,你要是不喝那就是浪费。”
旁边的小珍珠怯怯道:“爹呀,生病就得喝药,不喝药好不了。二蛋他娘生病,家里没钱给她抓药,她就死了。”
她怕爹骂她,但是又想爹喝药赶紧好起来,所以大着胆子说。
小鹤年看看爹又看看娘,鼓起勇气,“爹,你要是不喝,这药人家也不给退,我大伯娘就得赖我奶。”
他紧盯着裴长青,看他会不会臭骂自己。
裴长青:“……”
得,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