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叫父亲的男人出现。
得知真相后,男人脸上的慈爱消失不见,厉声问,你妈妈去了哪里?
连也沉默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
也因为他知道了妈妈一开始就没打算带走他。
别找了。他记得自己这样对男人说,她做错了什么,我给她担着。
男人拄的拐杖气急败坏落在身上,然后就是一场漫长的惩罚的开端,连也甚至不记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的那天,天气是好是坏。
前叁年刀疤劝他服软说说好话,毕竟血浓于水。
第四年他改问他要不要逃。
连也说算了,我留在这里,才能第一时间知道他有没有找回她。
刀疤唏嘘说其实你们最像,所以老大对你才会这么矛盾。
这是他听到过骂人最脏的话。
后来无数次送药的时候总有人忍不住问他值得吗,连也一次没有回答过,他没告诉任何人其实他已经想不起来妈妈的长相,只是偶尔在看见伤口里流出来的血,会记起她的一小片红色裙摆。
那些鲜艳在眼里褪色,他想象在遥远的地方存在一道纯白的影子,他会追上去,带着她远离这扭曲的一切。
所以第一次见到白水心,他有种被命运捕获的感觉。
但那只是假象。
连也最恨摧毁别人的生活和扭曲的关系,曾经无厘头想过如果有一天变成父亲或是生物学父亲那样的人,还不如直接去死。
做人果然不能太绝对。比如说他现在正在诱哄喜欢的女孩跟自己出轨,甚至手把手教她。
“就说你不舒服已经回家了。”
她还是有些犹豫,“一定要骗他吗?”
“那说你刚跟我做完,爽死了。”
白水心:“……”
倒也不必这么极端。
她默默推开连也想要坐起来,被一只手制在原地,那点微弱的挣扎无济于事,最后还是在他的怀里回拨肖则礼的电话。
于是同时听见近在咫尺的心跳,以及隔着信号的呼吸声。
好长一段沉默,肖则礼才问,“刚才在做什么?”
“……”白水心一时想不到其他借口,只好说,“有点不舒服……”
“还在学校吗?”
“没、没有。”
“好。”
肖则礼又沉默了好久,“你的事情说清楚了吗?”
“……说、说清楚了的、”白水心抬眼,撞进连也的眼睛,他刚才还在哄她,转眼又面无表情起来,看不清情绪,她慢吞吞地诚实回答,“……他全都知道了。”
连也笑了。
真是性格可恶的漂亮女孩,怪不得大家都被她骗了。
他又想起第一次见到白水心的情景,他以为自己被一厢情愿的想象击中,或许没有那么绝对。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但人天生只会被有能力破坏自己的事物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