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银韵愣住。
直到两只狐崽不解地轻咬她突然停止动作的手,她才回过神来。
“倒也不是喜欢。”回忆母狐被撕裂的凄惨画面,顾银韵的声音里带着轻颤,“只是不忍心。”
不忍心这两只胖嘟嘟的幼狐,也惨死于恶犬口中。
季寰眸中神色莫辨。
他已听桐戈说过昨日围帐处发生的事情,四处撩闲惹祸的六皇子暂且不提,三皇子和皇帝,待顾银韵可是真真切切好一番恫吓。
他的猜测没错。
顾银韵的确是怕极了父皇。
用桐戈的话来说,即是“她被皇帝召见时,每一步都飘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高台上跌落下去”。
而且,尽管桐戈模棱两可、没敢言明,他还是从那拐弯抹角的话中猜到了些许不堪的事实。
父皇……
也许对顾银韵有着不轨之心。
说实在的,季寰不愿意这样想自己的父亲。
即使他阴沉、严厉、王座之下垒满了森森白骨,但他依然是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
为王者若无铁血手腕,又该如何令天下臣服?
父皇在位期间,北疆稳定,邻国退守苍山之外,再不敢挑起事端,国无外忧,亦无内患,江泽沿岸尽皆富庶之地,百姓安居乐业,无不赞叹当朝天子治国有道。
为大局安稳,牺牲两三个人算得了什么?
故而,他待血缘之人同样冷酷。
父皇父皇,虽“父”字居前,但比起父亲,他更多的时候是一个薄情寡恩的皇帝。
皇帝的孩子有很多。
季寰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成为太子,不是父皇多么偏爱于他。
而是因为他恰好表现出了稳定的心性,并在残酷的斗争中幸存下来,适合被培养成继承人罢了。
像父皇这种人,季寰一直都不认为他具有人类的感情。
但他现在却突然被告知,父皇对一个女人感兴趣。
那个女人,还是他新婚不久的太子妃。
顾银韵,应该在宫宴时就感觉到父皇对她所怀有的腌臜心思,所以她才着急想要离席,即便落水之后意识模糊,也要抓着他的衣服,呢喃着要“回家”。
她当时一定很害怕。
和亲眼看见三皇子把母狐丢去喂狗,只因她婉拒了那份礼物时,同样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