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筝垂着眼默默站在书桌前、霍崇光身旁,感觉自己和霍崇光像是在课上做小动作被发现,这会儿一同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等待训话。
这情景叫虞筝有点想笑时,心中又浮起隐忧。
霍晋安既门第观念重,肯定不愿见霍崇光和她走得近,可能会采取一劳永逸的办法,直接将她踢出霍维尔学院。
若是这般就糟了,离开霍维尔学院后,她与这些权贵学生就完全处在两个世界,很难再遇见沈遇,攻略难度直线上升。
虞筝为自己担心时,一旁的霍崇光也在忧虑,担心叔叔会将虞筝赶得远远的,不许他再相见。
他忐忑地等待叔叔的反应,但叔叔一直未语,这种静默似是凝重的威压,压得霍崇光越发心中不安。
难熬的静寂中,霍崇光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我做错了。”
霍晋安指节轻叩桌面,“错在哪里?”
霍崇光悄瞥了虞筝一眼,道:“我……我不该自降身份,应该和虞筝保持距离。”
霍晋安敏锐注意到,当侄子说出这句话时,一旁的女孩睫毛微颤了颤,似蝴蝶扇动翅膀,睫下眸中轻快的流光如碎阳掠过水波一闪而逝。
女孩,似乎为此感到高兴?
霍晋安目光打量地看着虞筝,虞筝以为霍晋安也要她表态认错,就态度谦卑、十分有自知之明地道:“我也该和少爷保持距离,少爷与我云泥之别,我这样的身份,不该出现在少爷身边。”
霍崇光听到虞筝装乖,不由暗暗咬牙,想虞筝这会儿心里定高兴地不得了。
什么云泥之别,她哪有这样的自觉,她只会为远离他高兴,而一看到沈遇就想凑上去!
霍崇光心中恼怒,可在叔叔面前不能发作,只能暗自忍耐,只眉梢眼角暗露出一丝气恼不甘。
却也未能逃过霍晋安的眼睛,霍晋安将侄子强行忍耐的愤懑不甘尽数看在眼里,心中另做思量。
霍晋安原以为,侄子和这女孩的关系,是侄子在强势主导。
毕竟侄子出身远高于女孩,他在侄子门口看到的情形,是侄子将女孩压倒在沙发上,似是侄子在欺负女孩。
可这会儿,在默然观察之后,霍晋安不得不推翻自己先前的判断。
虽然女孩出身低微,但她似有心机城府,似才是这段关系的真正主导人。
明面上是侄子强势跋扈,可实际,却似是侄子在这女孩掌心之中?
霍晋安对侄子是真心疼爱,日常管束是为他好,同时对他有保护的义务,这种保护,不仅是人身上的,霍晋安亦希望侄子在感情上不受伤害。
但看侄子对这女孩实在特别,此前他从未见过侄子这般,简单几句训话恐怕并无作用。
而若他直接出手压制,可能会适得其反,少年人往往犟得很,所谓堵不如疏、疏不如引。
霍晋安亦想进一步观察这两人的关系,就对霍崇光道:“过几天是你生日,家里会有庆生宴会。”
这是每年都有之事,霍崇光不知叔叔为何突然提这个,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含糊应了一声。
霍晋安道:“到时家中仆从会很忙碌,需要人手帮忙,就让她来帮工吧。”
霍家想要多少仆从都是召之即来的事,哪里就非要虞筝帮工呢?!
霍崇光想,叔叔这是在刻意强调门第,告诉他,虞筝这般出身,若出现在霍家,不会是被招待的客人,只会是卑微的女仆。
虞筝亦是如此猜测霍晋安心理,她倒没有不情愿,因为霍崇光的生日宴,沈遇一定会参加,到时候她或许可以找机会接近沈遇,实施攻略计划。
虞筝就含笑向霍晋安道:“是,霍先生。”
霍晋安目光凝在她面上,“你很高兴?”
一不小心流露了点真心情,但虞筝找补功力一流。
虞筝万分真诚地道:“如果不是霍氏慈善资金会资助,我根本读不了书,也进不了霍维尔学院。我能有今天,全仰赖霍家大恩大德,我一直非常想要报答霍家、报答霍先生,只苦于没有机会,如今能为霍家做点事,我求之不得,感到万分荣幸。”
口灿莲花的言辞,随樱唇开合如莺啭呖呖。
说时纤密睫毛扑闪,似蝴蝶翅膀扑扇着,悄悄掩饰的伶俐心机,星光揉碎般在眸中轻漾。
霍晋安看着女孩,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