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筝涂了淡淡的口红,微破的唇角处,一抹淡红色洇晕,像是春风在写意时,不慎画错了一笔,又像是娇红软嫩的花瓣,被揉破在那一处。
是如何在春风中被揉破的……
梦中的暧昧情形,梦中梦更为旖旎的情形,使得霍晋安被高烧烧成一线悬丝的理智,越发摇摇欲坠。
虞筝注意到霍晋安在盯着她的唇看,霍晋安没回答她指甲好看难看的话,而是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眉头拧着,薄唇紧绷成一条线。
先是叫她坐好,而后又叫她穿好衣服,再接着又不许她涂指甲油,这会儿又盯着她的唇看,意思是又要不许她涂口红吗?
这管得也太宽了,虞筝也不禁微蹙起眉头,并因霍晋安的目光注视,不由地咬住了唇。
那抹洇晕在唇角的淡红色,因此晕染得更深,虞筝咬唇望着面前的霍晋安,像只倔强的小兽,神色是桀骜不服管的,可偏又在桀骜不驯中,流露出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媚色来。
霍晋安眸中幽色更深,脸色已几乎是铁青了,眉间阴翳隐有暴戾之气。
周管家在霍家待了几十年,看着霍先生从出生到如今年纪三十,从未见过霍先生今日此时这般神情,心中也骇了起来,感觉虞小姐今日真将霍先生惹到非同寻常了。
虽然周管家一直在旁看着,觉得并没什么大事,也不知霍先生为何就能脸色难看成这般,但他凭借多年服侍霍先生的经验猜测,若是少爷再不过来打圆场,恐怕虞小姐今天就不只是被赶出霍家这么简单了。
心中忧虑时,周管家终于听见了少爷下楼的脚步声,伴随着焦急的一声,“叔叔!”
霍崇光在听女仆说了下面情形下,连忙穿了衣裳,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楼梯,见现场气氛果然紧张凝滞,也不管事情对错,只想尽快平息叔叔对虞筝的不满,想也不想,就先将所有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直接劝道:“叔叔您别动气,都是我不好,是我叫虞筝这样穿衣打扮的,我以后让她不这样了。”
穿衣自由权是自己的,虞筝不附和霍崇光的话,也不踩霍崇光给她搭的台阶,而是昂首道:“不,是我自己要这么穿的,我以后还想这么穿。”
虽然认为霍晋安是因封建保守而管束她的衣着打扮,但被一而再管束的虞筝,起了叛逆的玩心,偏就故意说反话,笑对霍晋安道:“我这样穿是好看的,不然霍先生为什么会一直盯着我看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霍崇光见虞筝不仅不接他话,还在胡说八道,心中更急,生怕她将叔叔彻底惹恼了。
霍崇光忧急地看向叔叔,见叔叔真像被虞筝气到了,面色涨红,额头有青筋迸起,身体微微一晃,竟像是被气得要晕倒了。
霍崇光连忙伸手去扶叔叔,和周管家一起,扶住了意识不清几近昏迷的叔叔。
这一扶之下,霍崇光发现叔叔手掌发烫,再细看叔叔面色,见叔叔脸上的浮红,像不仅仅是被虞筝气出来的,还有种虚弱的病态,忙着急问道:“叔叔是病了吗?”
周管家连忙将霍先生生病发烧的事告诉了少爷,道:“先生这样,是断断不能硬撑着去傅家的,得在家好好休息才成。”
今晚是傅家老爷子的金婚晚宴,霍家有人到场祝贺就好了,不一定非得是叔叔亲自过去。
霍崇光就立刻下了决定,让周管家等人将叔叔扶送回房休息,而他去参加晚宴。
因为时间不早了,也不能拖延,霍崇光就得出发了,迟到是失礼的。
虽然有话要和虞筝说,在网球场边吻她的事,还有不久前叔叔的事,但这会儿都没时间,霍崇光只能匆匆对虞筝道:“等我回来。”
临走前,霍崇光轻轻地吻了下虞筝的唇,含着歉意与安慰的,“没事的,等我回来处理,叔叔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别担心。”
虞筝并不知霍晋安今日正发高烧,见自己一句话将病人给气晕倒了,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在霍崇光走后,她跟着到来的医生走进了霍晋安的房间,见躺在床上的男人,像是被疾病撂倒的狮子,正人事不省地昏沉睡着,脸色燥红,唇色发白,素日强势冷峻的面庞,呈现出虚弱倦怠的病色。
“我来照顾吧。”虞筝从仆人手里接过用来冷敷退烧的毛巾。
既是小小的弥补,也是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
本来她来到霍家,就是希望霍晋安对她改观的,今晚她来照顾病人,于情于理,都是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