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赵太医眼下乌青,沈昭应下,还不忘丢下一句:“不要再出任何差错了。”
屋内像个暖炉,隔绝了窗外的寒霜,暖烘烘的不见光。
花锦在榻上干瞪眼,她的魂早被拽走了,添云轻唤了她几声,见她眉眼间尽是茫然,好笑道:“这不正如了您的愿?”
花锦没由来地说:“添云,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
回答她的,却不是添云哄她时温柔的声音,花锦迟钝的反应过来,她支起身,隔着一层薄纱望他。
几日不见,沈昭好像瘦了些,身上尽显雍容华贵的黑衣带着几分寒意。兴许是在宫中待的时日多了,眼神愈发寒冷。
他一来,添云识相地退了出去,留下屋内一片寂静。
沈昭是不知从何说起,花锦是心虚不敢说,她看着沈昭不知所措的模样,思虑片刻,先发制人问:“殿下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能躲吗?
沈昭一只手背在身后,走上前几步,没有掀开薄纱:“被宫中的琐事绊住了脚,也写了许多信给你。”他没问为何不回信,脑中乱作一团。
二人相视无言,花锦木着脸,心里打着鼓,盘算着:“你既回来了,门外的侍卫就不必时时刻刻盯着我了?”
沈昭应下:“好。”
花锦:“我明日要出府,你的人不许跟着。”
沈昭应下。
花锦盯着他,明明达到了目的,心中却总觉得不畅快。沈昭许多事都不愿与她说,她倒是从来没想过追问,但他多数是很执拗的。
见他无措模样,花锦也大抵猜到他这几日不是在躲,是真的被绊住了脚,但她垂眸,咽下心中的疑问。
如今只是因为她有孕,许多事就可以让步。若她入深宫,在绵长孤寂中,恐怕只会为求生存,做出更多讨他让步的荒唐决定。
她从前想不通,为何阿爹抬进门的侍妾都盼着有孕,付出许多代价调养身子,只为换阿爹一阵短暂关怀。
花锦想到这儿,眉心紧蹙,心里那点骗了人以后的愧疚也烟消云散。见她神色暗了下来,沈昭就意识到她在想什么了。
沈昭静默片刻,见花锦冷淡丢下一句:“我要睡了,殿下走吧。”她翻身过去,彻底不想跟他说话了。
沈昭立在原地,斟酌片刻,才轻声说:“窈窈,是我的错。如今你的身子还不是很好,若你不愿生,赵太医有的是不伤身的法子。”
花锦背对着他,心里又在打鼓,她还是不能让沈昭陷入愧疚,否则他若是执着不留这胎,她吃的那药就瞒不住了。
花锦慢吞吞爬起来,她知道沈昭多疑,却绝不会猜到她在这件事上骗他,他若太在意她有孕的事,反而对她不利。
两个人近在咫尺,相对无言,心却隔了很远。
花锦算计着:“没了这孩子,殿下又要猜忌我了。我想睡了。”
花锦合上眼,却迟迟听不到沈昭离开的声音,她是真的困倦了,心中的算盘也拨不动了,沉沉睡过了过去。
沈昭吹灭房中火烛,静坐在床下的台阶上,闭眼思索着。待听到榻上人平稳的呼吸,是睡着了,他才起身,向书房走了过去。
第二日,花锦午后才动身,清熙郡主早在芙蓉阁等着她。
见她来了,清熙郡主紧紧地盯着她的肚子,还没忍住摸了摸花锦平坦的小腹:“一早听仆婢说你有孕了,我还觉得稀奇。”
花锦扯起嘴角:“早就约着我来,有什么事相商?”
清熙郡主扬唇:“我要随父兄离京了。怕是赶不上你腹中胎儿降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