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芙气顺了,得意道:“是吧。”宗渡的目光落在奚枂身下大片的红色上。白色的羊毛地毯上撒着星星点点的血红,格外刺目。他冷冷道:“可你弄脏了我的地毯。”宗芙低头,果然看见白色羊绒地毯上被染上了大片的血迹。她拧了拧眉,看向晕伏在地上的奚枂:“奚枂也太不懂事了,这地毯是哥哥特意从国外带回来的,好贵呢。”宗太太从宗渡进门就没说话,此时才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叫来管家。“把人带下去,地毯送洗,看看能不能清理出来。”管家赶紧上前应声,又迟疑地看向宗渡:“要……把奚枂送到医院么?”“不用。”宗渡抬手整理了下袖扣,“做错事就该罚。”奚枂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宗渡这么说。半夜,雨越下越大。伴随着震天的雷鸣,淮城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奚枂趴在床上,身体一会儿如坠冰窟,一会儿又热得厉害。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个梦。梦里,宗渡带着林妍妍从外面回来,路过客厅时见到跪在地上的她。屋内不知为何格外冷,冻得她骨头都疼了。客厅里空荡荡的,只能听到空调嗡嗡的声音。宗渡牵着林妍妍的手走到她身边。林妍妍停下看着她:“宗渡哥哥,奚枂跪在地上呢,你不帮她吗?”宗渡皱了皱眉,厌恶道:“她弄脏了我的地毯。”奚枂心底一疼,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身体里流出来,果然弄脏了地毯。林妍妍一脸嘲讽:“宗渡哥哥,要不要送她去医院?”宗渡抓着林妍妍的手亲了亲:“做错事就该受惩罚。”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屑的笑,和厌恶的冷。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空荡荡的客厅突然站满了人。宗太太、宗芙、宗渡、林妍妍、汪缙,还有看不清面容的佣人、同学。他们目带恶意地对着奚枂指指点点,肆意大笑。“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三个字如同魔咒,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客厅。奚枂想从地上站起来,可无论她怎么挣扎,双腿都软得像是没了骨头。她不断大喊,想让他们别笑了。可是张嘴却发现自己没了舌头,只能发出可笑的悲鸣。奚枂猛地一抖,睁开眼。啊,是梦。紧接着,彻底晕死过去。“枂枂,枂枂?”庄怡守在奚枂床边,见她醒来忙凑上前。谁知人又晕了过去。庄怡伸手摸了下奚枂的额头,滚烫。她吓得收回手,起身到床头柜翻找医药箱。然而翻箱倒柜也只找到一片退烧药,还是过期的。咬咬牙,庄怡敲响了管家的房门。“管家,求求你救救枂枂,救救我女儿!”庄怡噗通跪在管家面前,“枂枂现在高烧不退,要是再烧下去,再烧下去人就要没了!”庄怡说着说着,眼泪扑簌簌地掉。管家的脸色同样难看:“这么持续的高热,是不是对内脏不好?枂枂的肝……”庄怡哭得停不下来。管家叹了口气。奚枂小时候手术的事他还记忆犹新,要是复发那可就麻烦了。管家咬咬牙:“你等着!”管家打了个电话,半小时后,家庭医生顶着风雨悄悄从侧门来到宗家。检查过后,医生看着烧到全身发红的奚枂摇了摇头:“送医院吧。”外伤内伤一堆,而且医生怀疑奚枂有多处骨折。“这么烧下去,身体的免疫力会极速降低。病人做过肝移植,承受不住这样的持续高烧。”庄怡哭得更大声。管家也不想闹出人命,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通知先生。正想着,外面大门传来嘭的一声。“胡闹,胡闹!”男人暴怒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惊醒了整个别墅的人。宗芙扶着宗太太从楼上下来,刚到旋梯口,就见宗钰海阔步冲向佣人房。“怎么回事?”宗太太拧眉,看向一旁早到的宗渡,“你爸又发什么疯?”“去看看。”宗渡面无表情下楼。宗太太跟在他后面。到了一楼,恰好宗钰海抱着庄怡走出来。看见宗太太,他眼底翻涌出愤怒与厌恶,语气中满是轻贱:“尤婄琴!你要是敢在我宗家闹出人命,我就休了你!”宗太太从未见宗先生发这么大的火,目光先是落在他身上,又滑到他怀里的庄怡那:“……死了?”语气先是疑惑,继而带上几分欣喜。“你!”宗钰海脸色铁青。“怎么可能,”宗芙嘟哝道,“我又没打她!”“爸,妈,你们别被她骗了!谁知道这贱人又耍什么花招,说不定——”宗太太见宗钰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怕女儿被迁怒拽了她一下:“快闭嘴吧!”再火上浇油下去,才是真的让那狐狸精趁虚而入。,!宗钰海烟灰色的深眸注视着宗渡,古井无波的目光不露一丝端倪:“去把奚枂抱出来,送医院。”宗渡并未忽略他眼底的试探。想到下午来自好友的调侃,宗渡垂了垂眼皮。——“老头不会用奚枂来试探你吧?”——“早些年他不信你把那事放下了,防备你。这两年他精力不济,不得不放权,你这个‘独生子’是他避不开的劫啊。”倒是被他料中了。宗渡冷眼旁观,动也不动。客厅一时安静得可怕。屋外电闪雷鸣,大雨破天似的倾盆而下。明明是不近人情的冷漠,却微妙地让室内的僵持缓解几分。宗钰海眼底流过满意的光华。良久。宗太太叹了口气:“大半夜的,劳师动众什么呢?奚枂什么身份,哪能让阿渡去抱。”她看向管家:“叫个人过来,把她们母女俩送去医院。”管家赶紧应声,出去叫司机去了。宗芙瘪了瘪嘴,忍不住嘟哝一句:“不就是打了她几下,至于么。”宗钰海瞪了她一眼:“只是打几下?你要不要被打几下试试!”宗芙往宗太太身后躲了躲,不敢出声了。司机很快到门口待命,宗钰海抱着庄怡就出了大门。管家找来担架,将奚枂抬上车。一行人浩浩荡荡驶离别墅。:()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