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颁下旨意,萧纵才察觉,元稚一直在偷偷筹谋。或许在她心里,他从来不是那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因此宁愿舍近求远,找康王帮忙。他站在西厢房门外,敲了敲门,“可以进来吗?”元稚听到他的声音,怔忪刹那,“请进。”萧纵推门而入,见她坐在书案后,奋笔疾书。他凝眸瞧着,目光转而柔和。宣纸上写满了要采购的年货,正旦需要用到的装饰,以及宴席菜肴和酒水的预算。这一刻,他对她主母的身份,有了真实感。元稚打着算盘,执笔问道:“夫君找我何事?”“你费尽心思,得到随行岱山的机会,有什么目的?”元稚抬眸,“目的?酒是康王进献的,随行岱山是陛下的意思,我再唯利是图,能把主意打到陛下身上?夫君未免太看得起我了!”萧纵攫着她的眼眸,“既如此,届时我会向陛下禀明,你突发恶疾,不能前往。”元稚扔了笔,“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萧纵眸光阴冷,笑容透着森森寒意:“急成这样,还说没有目的?”“古往今来,能到岱山封禅的帝王有几个?百年难遇的盛景,你让我放弃就放弃?”“真的只是为了观摩大典?”萧纵拨正她打错的算盘珠子,“其实你想去也不是不可以,此行守卫由豹韬卫负责,我会让窦昭寸步不离地跟着你,直到典仪结束!”元稚浑不在意。近日,吴王那边跟同州商人接触愈发频繁,只要李睿敢调兵截杀皇帝,后面的事便不劳她操心。萧纵派人监视,对她没有影响。她调笑道:“寸步不离?我沐浴更衣,梳妆就寝,你也让他跟着我?”“元稚!”!萧纵咬牙,夫妻间做的事,她竟轻描淡写拿出来逗乐?!元稚捡起毛笔,笔杆在额角蹭了蹭,歪头笑道:“你亲口说的,发这么大脾气给谁看?”萧纵誓要拿回主动权,拽下她的手腕,摁在桌上。毛笔滑过纸张,留下一道粗粗的墨痕,元稚手臂沾上一道,在白皙的雪肤上尤为明显。“夫人不必忧心!在外人眼中,我们仍是一对恩爱的贤伉俪,怎可分榻而眠?你我二人,自然是在同一个营帐,同一张床上!夜里为夫辛苦些,亲自守着你。”“萧纵,你无耻!”他揉搓着藕臂上的墨迹,“这就无耻了?更无耻的事,又不是没做过?”元稚抽手,被他再次按牢,沉着脸反击:“看来夫君上次药丸没吃够,还想再尝尝!悠着点,吃多了,小心断子绝孙!”“绝了不正好,省的夫人总怀疑药效,背着为夫偷喝避子汤。如此,你我二人都能心安!”“是想让我心安,还是让郑妃心安?难道不是因为她有了身孕,夫君为了安抚她,不愿其他女子怀你的孩子?”萧纵皱眉,“胡说什么!郑妃的孩子,与我何干?”元稚逼视着他,“我又没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夫君怎么不打自招了?”“你不要胡搅蛮缠!”“是!我行为粗鄙,言行无忌,比不得夫君的小青梅善解人意,温柔可人。这么喜欢人家,干脆跟陛下上书,请郑妃娘娘一起去岱山。届时萧指挥使想跟心上人独处,岂不比在京师简单?”萧纵气息粗重,松开手往外走,到了门口又觉得气不过,折回来骂道:“你简直不可理喻!”元稚把镇纸扔过去,“分明是你做贼心虚!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过就跑,我看不起你!”门哐当一声阖上,元稚双脚胡乱蹬地,越想越气。狗男人,大晚上跑她屋里就为了吵架,是不是闲的?!腊月二十五,元稚和落梅坐在暖阁里,分食厨下做的酿梅子。小丫鬟进来报信,说是百里公子送来不少年货,询问元稚是否要回礼。元稚看着礼单瞠目结舌,除了年节常送的礼物,竟然还有人参、鹿茸、雪莲、灵芝等药材,附带两只活蹦乱跳的小火狐。这是要下聘吗?“百里公子走了没?”丫鬟道:“没有,跟绒儿小姐在后院逗狐狸呢!”元稚此时过去不合适,根据印象,说了库房里几样价值相当的珍宝。她让丫鬟先取出来,用盒子装好,明日送到百里将军府上。落梅道:“门阀世家间交往真是麻烦!先不说本家,光是同袍故交,恩师同僚,就送了不下三十份礼。每一份小姐都是斟酌再斟酌,怕送轻了,又怕送重了,还得兼顾那家人的口味喜好。府、康王府也不能落下,以后再算上绒儿小姐的夫家,可有的忙了!”元稚莞尔,“今年是第一年,难免手忙脚乱,熟悉了就好了。”“话虽如此,可小姐日日熬到很晚才睡,眼瞅着瘦了一大圈,让人看着心疼!”“马上正旦了,忙过这几天就好了。”落梅叹气,小姐油盐不进,要不找姑爷劝一劝?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萧纵一回府,落梅便将此事说给他听,对方面无表情,淡淡说了三个字——知道了。落梅盯着对方冷漠的神情,心说这下完了,小姐和姑爷新婚第一个年头,不会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了吧?她垂头回到西厢房,活像个霜打的茄子,元稚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书房内,萧纵揉皱第三张练坏的字帖,心烦意乱地摔了笔。窦昭摸摸鼻子,不用猜也知道他心神不宁的原因。“主子想少夫人了,就过去看看,何必在这儿为难自己?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媳妇,天天隔着窗户偷瞄,怪不得少夫人骂您做贼心虚!”萧纵把纸团扔向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非议主子!”窦昭小声嘟囔:“我说的都是实话!”萧纵捏了捏眉心,“行了!你要实在闲着没事干,就去给赵嬷嬷送个信儿,明日请她来府中一趟,帮帮少夫人。”窦昭抱剑行礼,“遵命!”待对方离开,萧纵微启双眸,思绪万千。新妇入门主持中馈,婆母多会派两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协助。母亲不喜元稚,盼着她出错,好收回管家权,怎么会拨人给她?世家关系往来,错综复杂,有人教导,尚不敢放松警惕。她孤身一人忙里忙外,必然累得不轻。会不会有那么一瞬,她后悔嫁了他呢?:()救命!腹黑奸臣和我一起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