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巫夺怎么愿意替诺镶受那样重的刑罚,原来是看上了人家。”
“亏我还以为他是真替族人着想,原来只是披着巫夺的外衣,在给他的心上人找补呢。”
“这样想起来还真是,以前巫夺就经常和这小子呆在一块儿,当初是我们想的单纯,还以为他们就是从小长大的交情,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龌龊的关系。”
“这样说来,他们不是很早的时候就搞到了一起,咱们塔幽族的脸都被他们给丢尽了!”
“变态就应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死!”
“我之前瞧着诺镶的面就不老实,一个男人,长的妖里妖气,将村里的姑娘迷的团团转,不惜冒着受罚的风险也要争上一争,结果没想到啊,人家喜欢男人。”
“素来冷情的巫夺都被他勾的魂都没了,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什么东西变的。”
明央眼神仿佛凝成了实质性的尖刃,他一一扫过刚才那些人的脸,大吼一声“够了!”
说这些话的,不乏有他曾经帮助过的人,明央为他们送过福祉,驱过灾痛,他们在门口用笑脸送明央远行,又登门给他带来衣食。
可现在所有一切都不变的情况下,仅仅因为他喜欢诺镶,喜欢男人,所有人就都换了一副脸色。
他们骂他,唾弃他,明央都可以受着,但是他们不可以骂诺镶。
如果不是自己,诺镶根本就不会迈出这一步,他是被自己逼到了这一步。
明央的父亲看着他,眼底是说不上来的沉痛,“够了,谁够了,明央,我看是你够了?!”
“你跟我回本家,立刻!马上!”
明央握着诺镶的手,平静而坚定道:“我不走。”
“诺镶是我的爱人,是我此生唯一的爱人。”
“塔幽族的传统该破了,活人祭祀是陋习,早该被废除,历任巫夺我不知为何,竟没有一位站出来说这些。谁家儿女不想要顺遂平安的长大,为何有些人生来便成为了祭品,他们被迫与家族分离,从小到大游离于家族之外,而他们的家族一边糟践着他们的情感,一边又享受着这些所谓祭品带给他们的荣耀,我只问,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我从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见证着兄长、亲姊死去,后来我成了大人,又送走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族长,父亲,他们还那样年轻,他们不应该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山洞,山洞里累累白骨,那不是信仰,是罪孽,那是这么多年来,塔幽族的罪孽!”
塔巴气急,一巴掌将明央的脸打到一边,“你闭嘴!”
“明央,这么多年是我错看了你,我原以为你是上天赐予我族百年难遇的天才,却没想到你竟然能为了诺镶说出来这些话。”
“你的心智被诺镶迷惑,你不再是我塔幽族的巫夺!”
明央坚持道:“我没错,我也不会认错,错的是你们,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离开诺镶。”
“明央!”
“兄长,你也要责难我吗?”
明伽语气急促道:“我知道你刚才的话都不是真心的,你跟族长说,你就是说的气话。”
尽管明伽的眼神已经和其他人不一样,但那之中还是有不理解的成分,明央不打算松口。
塔巴盯着诺镶的的脸,又看了看明央,道:“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就只好让你们共赴黄泉了。”
塔幽族历史上从未出过这样的丑事,所以纵然明央再是天资卓越,塔巴也无法再留着他了。
他只期盼这最后一刻,明央能够醒悟,然后松口,可他显然还是不够了解明央。
同时,他也不够了解诺镶。
诺镶温吞的活了十几年,这十几年来他从未发过脾气,和和气气的过了大半辈子,那是因为他无欲无求,对后生也没什么期望。
可是现在,他有了,他要明央活下去。
他的明央不该声名狼藉,受千夫所指,他是塔幽族的信仰,他就该永远站在高处。
就像他们初见时的那样,明央从水里捞起来他,却眸色冷淡,只是在看一个受他庇佑的族人。
诺镶短暂的一生从未做过这样逾矩的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但他不后悔。
诺镶在明央身后,在明央没设防的地方,打晕了他。
明央向后倒过来时,眼底还有不敢相信的震惊,那是洞悉一切后的恐慌。
诺镶第二次见明央落泪,可两次都是为了自己。
“…明伽”,诺镶将明央送到明伽身边,眼神缱绻的看了人最后一眼。
他本来是想像原来一样,唤明伽一声兄长,可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