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改名为幽草堂,并且专门开设女子班,招收女学生。女学生不分老幼,皆可来习字识文。这也是为了安置赵樱泓坤育院中的妇孺而专设的配套措施。
只是这学堂的设想刚提出,就遭到了相州当地乡绅的集体反对。他们不反对坤育院收容妇孺,也不反对韩嘉彦开设学堂,但绝对反对女子入学堂读书。这些乡绅不能接受女子如男子一般出入学堂,认为这简直不成体统,有伤风化。
韩嘉彦就知道这帮人会有这般反应,她云淡风轻,不以为意,只是在老宅组了一个雅集,招待这帮乡绅坐在一起,饮茶清谈。只一个下午,就让他们心服口服的离去,自此再不多嘴。
其实韩嘉彦只跟他们讲了一个简单的道理:一女明事理,可兴三代人。家有女夫子,代代出状元。坤育院加上幽草堂的设立,可保相州当地代代子嗣兴旺,文教昌明。
再加上学费全部由她一力承担,并定期给与这些乡绅租费,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让人抓不着把柄。
不过这帮鸡贼的乡绅还是逼着韩嘉彦立下了军令状,要看她在接下来的科举之中能培养出多少进士来。韩嘉彦丝毫不怵地接下了这个军令状。
于是在崇宁二年的二月开春之时,幽草堂正式开门收徒。第一批学生走入了学堂,男班由韩嘉彦亲自授课,女班由赵樱泓亲自授课。课程各有针对性,但目标基本一致,教学内容差别也并不大。
报名处,魏小武忙得不亦乐乎,开班八十个名额,被一抢而空。最后岳克胡和他手底下的五个护卫也扭扭捏捏地想要旁听,魏小武笑着也让他们入了学堂。
崇宁二年二月,就在幽草堂刚刚开始讲学授课之际,赵樱泓失去了母亲。朱太妃在宫中悄然病逝,待到京中使者将此消息传达到相州时,已然是二月末了。
赵樱泓、韩嘉彦匆匆返回京中,为朱太妃办丧。赵樱泓这一回,并未表现得多么伤心难过,一直显得十分平静。倒是徐国长公主赵桃滢,嚎啕大哭,悲痛欲绝。
赵樱泓与娘亲的关系,始终好似君子之交,并不多么的亲近。许是因为她早早就养成了与母亲截然不同的性格,她一直希望母亲能出宫,如若她不是皇帝的后妃,该多么好。如今母亲走了,在赵樱泓看来,她彻底得了解脱,终于可以离开束缚她的宫廷。
赵樱泓祈愿她来世能做一只鸟儿,在天穹自在遨游。
而桃滢的婚事,也定了,她要下嫁开国功臣潘美的曾孙——潘意。婚事将在来年举行,一切都在筹备之中。
娘亲走了,妹妹也要嫁人,简王也早已独立建府,赵樱泓在宫中已无直系亲属。她与这宫廷的纽带,越来越松了。
四月,办完丧事,桃滢的情绪也逐渐平复,赵樱泓、韩嘉彦返回相州安阳,继续筹办幽草堂。
就在此时,安阳县隔壁的汤阴县来了一位农夫模样的男子,找到了幽草堂,并指名要找岳克胡。
岳克胡见到来人后,感到十分惊讶。因为这人是他的堂伯。
岳克胡自十六岁离家入伍,至如今已有十五年未回家了。他自幼孤苦,直系亲属全都遭蝗灾冻饿而亡,全靠这位堂伯帮衬了两年,才不至于饿死。只是这位堂伯,与他之间的亲缘关系不算非常近,堂伯家也是在那年大灾后才搬到了汤阴定居,家中亦贫苦。
好强的岳克胡不愿在堂伯家吃白饭,于是小小年纪就背起行囊出门闯荡。他暗自立誓,不闯出一番事业,不会回家乡。到如今,虽然他成为了长公主身边的护卫首领,大大小小在禁军之中也算是个将官,但他自认自己寸功未立,未能驰骋沙场,始终有遗憾,故而不愿回家乡。
但眼下他跟着韩嘉彦、赵樱泓在安阳暂居,不知怎的此事传到了隔壁的汤阴,堂伯得知消息,就赶过来看他。
堂伯希望他能回家一趟,毕竟安阳和汤阴离得这么近,步行一天就到,不回家实在说不过去。
岳克胡起初还有些踌躇,但听闻堂伯家中刚添了小孙子,岳克胡决定还是回家省亲一趟,也见见这小侄儿。
于是他向韩嘉彦告假。
却没想到韩嘉彦不仅批了他的假,还打算随岳克胡走一趟汤阴,去看望一下堂伯一家人。岳克胡这些年跟着她和赵樱泓,尽心尽力,奋不顾身,韩嘉彦都记在心中。对于这位青年有志难伸的落寞,她也心中有数,希望能给与更多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