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现,慧心,太子,救命之恩,赤胆忠心,寒山真人,试炼……电光火石间,我忽意识到一件事,抓着他急声道:“当年你参加那个试剑大会,是你自己去的,还是你师父让你前往?”“是我师父让我去,叫我确认自己的实力究竟在江湖上是什么地位。”谢澄声音略微冷淡,“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觉得之后我中毒遇袭,是被我师父安排的吗?”他口气不受控制有点冲,我顿时僵住,谢澄却立刻又缓下声,像怕我生气一般亲亲密密挨紧我,笑道:“你别这也担心那也担心,师父是从小养我到大的,要是他都会害我,这世上还有谁可以信任呢?”我还想再说,谢澄却似乎有意回避了我的问题,闲聊几句,他站起身伸个懒腰,留下一句“那明日我带你去见师父”,就毫不迟疑从我房间离去了。清晨推门,谢澄果然已经靠在门前回廊的柱子上,抱着双臂,百无聊赖地等我了,他以红绳束着高马尾,一身从没见他穿过的黑色武装,腰是腰腿是腿的,衬得谢澄整个人英姿勃发,眉目充满生气,见我出来了,谢澄眉梢微微一扬,眼底的光瞬时就亮了起来。但很快,他又变得不满,上下打量我,道:“你就这么穿着去?”我低头看看李严给我置办的常服,算不得华丽,用料却很下工本,摸着又暖和又柔软,觉得并无不妥,便礼貌询问:“你觉得应该怎么着装?”“你……唉!那可是养我长大的师父,和亲生父亲也没什么区别了,第一次见面,你,你……”谢澄急得直跳脚,一脸你这人真不上道啊的表情,末了他长叹一口气,过来牵我的手,摇头道,“算了,这样也挺好,师父也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算了算了,大不了我多说点好话。”我:“?”不太明白寒山派对服装的讲究究竟到了何等苛刻的地步,就这么稀里糊涂叫谢澄拦腰抱起来,他又要带我翻墙出去,我前夜已经吩咐好了让马车在府外候着,想到又要感受谢澄这匹骏马驰骋的威力,一度遭受的胃中翻江倒海的滋味再度袭来,我脸都白了,忙按着他手臂,道:“不用,我喊了车,我们坐车过去。”谢澄意义不明看我一眼,他收回已经准备开启神速的腿,依旧搂着我的腰,低下头,语气很平和,近乎商量一般:“我问你。”“你问。”“马车快还是我快。”“你快,但是——”“马车安全还是我安全。”“你安全,但是——”“马车对你好还是我对你好。”“你对我好,但是……”我话头打住,为他毫无逻辑的发问略觉茫然,“啊?”“啊什么啊,走了!”最终,我也没来得及说出最关键的那句本人有手有脚会轻功,虽说速度慢了些,但也真不用劳烦少侠你带我飞。可能以谢澄的标准来看,我就跟断手断脚一级残废没什么区别吧。这找谁说理去。
快到太子府附近,谢澄才从屋檐跳下,把我放下地,我形如狂风过境的花枝,七零八落憔悴万分,整个人摇摇欲坠,谢澄却认真地抚平我衣衫上的皱褶,弯下腰去检查我腰间衣带有没有系稳当,甚至还单膝跪地,取出一方手帕,替我擦干净靴面上浅浅一抹灰印。侠客神色专注,与平素的咋咋呼呼不同,就像砺去浮尘的宝剑,有种不能逼视的气度。我扶着墙,有气无力道:“干什么呢。”“待会儿,我说什么你就应什么,别跟我犟嘴。”谢澄站起身,一个字一个字叮嘱道,“若是师父问你咱俩是怎么认识的,你别提黑风岭绑我那段事,就说是在山下茶馆和我见面,领我去寨里做客,后无奈我极力邀请,陪我一同上京。”“不提绑架,不提绑架,我知道了……”迫于他眼神的威慑力,我只好点头,他严肃地拍拍我脑袋,正要拉我去太子府,我起了促狭之心,笑着逗他,“那咱俩成亲那段能说吗?”谢澄脚步顿住,片刻后,眼角眯得极窄,寒气森森,就这般回头看我。我摆手大笑:“别生气别生气,我开玩笑的,放心吧,不该说的我都不会——”“可以。”谢澄转过头去,继续拉着我往前走,他掌心微微发着汗,声音却是无所谓地,“反正我已经决定,之后要跟你去黑风岭了。”叫谢澄折腾这一通,明知要进龙潭虎穴,紧张的心情也被冲淡了不少。慧心早就候在正厅门外,谢澄自是一马当先大步向前,紧接着,我便从谢澄那宽阔双肩后冒出脑袋,左顾右盼,慧心脸上十分的笑意就略淡去一层,很快又笑得更深。她罗裙素衣,装扮清新,毫无隔阂地与我问候,仿佛我跟她之间从未起过任何冒名顶替的龌龊,我倒有些佩服她的定力,便也微笑着点了点头,此外就只站在谢澄身侧安静当壁花,并不多开口。谢澄伸着脖子直往屋里看,没找到人影,便打断慧心进一步同我寒暄的话,道:“我师父呢。”慧心抬起脸,大方地道:“爹在后院呢,正等着师兄你,我先领闻人公子去旁边亭子里喝杯茶,你们就慢聊——”却叫谢澄不耐烦地再次打断:“这大冷天的还去凉亭喝茶,身体不好就别瞎折腾。”慧心美目中浮出感动:“师兄知道我易感风寒,多谢师兄关切,慧心会照顾好自己。”“……”谢澄莫名其妙看着她,直接道,“我没说你,我说他,他不适应京城这边的气候,早前得了一场大病就始终不见好,上哪儿都要人照顾,麻烦得要命。你爱吹风喝茶你就去,闻人钟要跟我去见师父。”说罢,牵着我的手腕就要离开,慧心急忙喊住他,绞着手帕,笑容已是微微僵硬了:“闻人公子和寒山派没什么交集吧?爹素不喜见外人,师兄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他又不是外人,这有什么不好,而且谁说他和寒山派没交集,我不就是他的交集吗。”眼见着慧心快要给谢澄这耿直笔直,直得堪称矗的真直男连击给彻底打垮了,我忍下心底的同情,主动出声道:“走吧,你师父还等着的。”“慧心姑娘。”几步后,我侧过头,朝着那面色变奂的少女笑了笑,我道,“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聊,先行一步。”我本以为谢澄师父,那位大名鼎鼎的寒山真人该是个华发早生精神奕奕的老者,然在院子里背对着我们负手而立的那道人影,远看着却高大健壮,比之谢澄也不逞多让。谢澄一步入院子,就立刻跪下去,双手抱拳,声音铿锵有力道:“师父,谢澄来了。”他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凝滞,我犹豫着是不是也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