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赵掌柜指着齐掌柜,眼中的怒火似要喷薄而出。只是再恨,他也无法像先前那般果断拒绝。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他深知齐掌柜所言不虚,一味顽抗,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他可以无所畏惧,可伙计和他们的家人是无辜的。这一刻,他多想自己的东家能过来看看,以东家的势力,根本无需惧怕区区一个齐掌柜,甚至他背后的主子,也要对东家敬畏三分。然而他深切知道,东家不会来,若是会来,早在他报信回将军府求援时就该来了。赵掌柜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心中无比绝望。齐掌柜见状欣喜,嘴角不自觉就翘起来,只不过笑至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不知你家主子是何方妖孽,竟能生吞活人不成?”少女清亮的嗓音从门口响起,就像从天而降的甘霖,一下子就抚平人心的焦躁与不安。众人皆惊,纷纷往门口望去。女子容颜稍显稚嫩却难掩丽色,一双黑眸亮如星辰,唇角微扬却透着冷然,无端让人从心底生出忌惮。十多个人高马大的男子不由自主让开道路。明月就在他们的盯视下,一步一步十分沉着地走到赵掌柜身前,转过身,与齐掌柜对上。“你是谁,敢管我家的闲事?”回过神来的齐掌柜喝问。不用明月开口,碧荷先站了出来,不客气道:“这位是我们镇国将军府的千金小姐,你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敢跑到我们家的铺子里乱吠?”碧荷不如碧云识字懂礼,却善于交际,嘴皮子向来利落,骂人的话信口拈来。不过这段日子经过碧云的提点,她刻意规避了一些字词,尽量让骂人的话好听了些。简单来说,就是骂人不带脏字儿,但杀伤力却丝毫不减。齐掌柜听完瞬间面红耳赤,想要教训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却碍于明月的身份并不敢妄动。他是知道锦绣布庄幕后的东家就是镇国将军府的,却依然敢那么嚣张逼迫赵掌柜等人,就是吃定将军府不会管这些事。他可是从主子那里听说了,将军府现在还是个外人管家,关远山父子又忙于朝政,哪会来管一个铺子的小事。却没想到,今日将军府不仅来了人,来的还是将军府的千金,而且听她方才的话,明显是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全看在眼里。他该怎么办?“你们是自己走,还是要我的丫鬟帮忙?”不待齐掌柜想清楚接下来的事,明月再次开口。齐掌柜闻言却如蒙大赦,当即就要说自己走,奈何手底下人看不清形势。“你敢骂我家主子,你可知我家主子是什么人?”还是先前他身后那人开的口。齐掌柜此时只想把他的嘴缝上。明月闻言却是好整以暇地问:“哦,是谁?”“哼,我们主子可是景阳王,就算是将军府,也得在我们王爷面前俯首称臣。”那人昂着脖子,气势仿佛都因景阳王三个字强大起来。明月觉得还真是巧,踏春宴对上开仪郡主,这会儿又遇上景阳王府的人。冤家路窄这话果真没错。不过开仪郡主她都得罪了,也不怕再多得罪这么一帮人,左右跟景阳王府的梁子已经结下。明月掩唇而笑,“景阳王是吗,我记住了。”继而朝秋禾拂冬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接下来,齐掌柜以及那十多个手下就像破布袋子一般全被扔了出去。俩丫鬟拍拍手掌,三两步回到明月身边站好,颇有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感觉。这也说明两人在周寅那儿被教的不错,明月对此十分满意,夸了两人一句,这才转身看向早就呆愣了的赵掌柜。“您还好吧?”明月柔声询问。赵掌柜闻言终于回过神,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小的赵福,拜见小姐。”语气里既有欢喜,又满是委屈。“快起来,这段日子辛苦您了。”明月亲自扶了赵掌柜起身。赵掌柜却是立即红了双眼,可怜他知天命的年纪,竟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老泪纵横。明月理解他的感受,并没有出言制止,等发泄地差不多了,赵掌柜这才惊觉自己失礼,忙道:“小的失态,让小姐看笑话了。”明月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相反,他对赵掌柜的刚正不阿十分佩服。而且铺子会落到今日地步,根源还在将军府。若非将军府不管事,那齐掌柜即便有景阳王撑腰,又哪敢上门闹事,更不要说打伤铺子里的人。至于将军府为什么不管,除去一开始父兄卧病的原因,更多的是府里长期没有正经主子管事,以至于忽略了外面这些人。说到底,还是将军府对不住他们。明月出言安抚:“您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今日的事发生了。”赵掌柜听出她言外之意,这就是将军府要为大伙撑腰了。一时又止不住红了眼眶,只这次没有再掉泪。他愿意相信小姐的话,因此重重点头:“小的和大伙都信小姐。”他本来对将军府已经失望了,可今日大小姐所为,又实在令他惊叹。原本他以为就算将军府肯出面为他们撑腰,但看在景阳王府的面子上,也不会大动干戈,他们底下这些人受的委屈也就白受了。可大小姐竟毫不犹豫将人打出去,这不光是为将军府的面子,更是为他们这些人出了口恶气。如此杀伐果断的大小姐,又如何不令他信服。有赵掌柜带头,其余伙计也都纷纷点头:“我等都信小姐。”明月也稍微松了口气,掌柜和伙计们虽是为将军府做事,但他们不是奴仆,做的不开心完全可以走人,但是他们还愿意留下来,就意味着他们愿意相信自己。为了这份信任,明月也不能再让他们失望。“今日那齐掌柜是怎么回事?”伙计们开始收拾,明月和掌柜到了二楼,开始询问今日之事。今日之事明月已然全都看见,赵掌柜也不隐瞒,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说了。:()明月归来照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