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眸,秦四喜的嘴角带着笑。
“你随时可以回来。”
夕昔沉默了。
接下来的几l天,她像从前一样每天早起出去找些散活儿做一做,顺便给自家前辈带了热腾腾的早饭回来。
戏梦仙都成了整个九陵界都有名的交易地,聚财楼在这儿起了一座高楼,里面每日都人潮汹涌。
法器、丹药,都成了紧俏的东西。
寻常修士似乎过得比以前辛苦些,却都有奔头。
“现在虽然过得累,东西比以前还是好得的。”她旧日的同伴鬓边生白,是快要寿终的标志,神色却坦然,“有奔头,就比从前好。”
夕昔默默点头。
如果她和从前一样只是个小修士,她也会这么想吧,然
后每日去倒卖灵植,或者做些种植、采摘的活计,心里盼着战争结束,九陵仙盟能获胜。
“前辈,我打算去找蔺前辈。”
这一天夜里,夕昔坐在了秦四喜的面前。
她确实有想走的路。
“好,你好歹也是叫蔺无执一声师姐,辈分高,有活儿尽管支使旁人干。”
“嗯。”
夕昔点点头,把眼泪点了出来。
“奇怪,我怎么哭了。”
“傻乎乎的。”秦四喜递给她帕子,让她把眼泪擦干净。
夕昔攥着帕子,看向她,又笑了。
“前辈,谢谢。”
“谢什么,你我是缘分。”
秦四喜坐在她惯常坐的躺椅上,长腿伸展,手里拿着她的扇子。
夕昔却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她错认了前辈是青竹道院的前辈,没想到最后与青竹道院有了瓜葛的,是她自己。
“前辈,我到底修了几l辈子的福气,能被您照顾至此。”
“唔,九辈子吧。”
秦四喜假装很认真地数了数,说完,两人都笑了。
夕昔走的那天,戏梦仙都下了雨,随性院里也下了小雨,一阵阵地,柔软飘忽。
第一世,她是一个富家小姐,看不起秦四喜这种抛头露面的女人,后来她成婚嫁人相夫教子,到了四十岁却发现自己的人生一片荒诞,丈夫死后她将家产捐给了秦四喜,让她去修建水渠。秦四喜没头没脑地收了一大笔钱,只看见这女子眉目间的惨淡晦暗,只说:“多谢这位娘子。”
可惜,直到她去世,水渠都没修好,但是她那一世叫蓝云岫,秦四喜就给水渠改名叫云岫渠。
第二世,她是郡主,听说那个传闻中不人不鬼总是死不了的秦四喜带人来了她父王治下来修水渠,她就去看,起先只当是解闷,可看得久了,她就明白了,自己在后宅里的一世虚无空荡,远不如秦四喜这般能做事的爽快。
于是在她爹被选为皇位继承人之后,她成了公主,以自己的封地成为了秦四喜的后盾。
这次,她们相伴了二十年。
她的名字叫嬴婴。
第二世的时候,秦四喜一直不死被朝廷视为妖邪,她成了一个武将家的女儿,她爹就负责缉拿秦四喜,朝廷催了,她爹就做做样子,回了家来端着酒盏对她说:“修了这么多年的堤坝水渠,什么妖邪也成仙了,哪里是咱们这些凡人能动的?”
她听了总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