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带回来的情报一次比一次离奇,但这些消息不管传得如何夸张离奇,每一个都与项羽自刎有关。
起初钟离眛带着胡慕离开时,他便有些怀疑那个摊主会不会秦军隐藏的暗线,胡慕那番话就是在与她示暗号。然而,这一路上,走那条路,在哪里落脚,选择哪个小镇探听消息,都是他亲自决定的。若是连这样都能让她找到人对上暗号,那么秦军一定会注意到这个小镇附近,他们藏身的地方也不再安全了。
若真是如此,那么就连小兵带回来的关于项羽自刎的这个消息,他也没办法判断到底是真的,还是秦军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了。
钟离眛转身盯着胡慕,他此时觉得,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可能都别有用意。
“你别这样盯着我。”胡慕也不客气地瞪了回去,说道:“这几天我一举一动可都是被你们盯着的,我唯一和外人说的话就是那天关于乌江闹鬼的事情。但是我也只是告诉她有个大将军自刎了而已,我可没有特指你们项王。那个阿婆我也不认识,我也只是一片好心,不想让她常年在江边采芦苇而已。她估计连项羽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反正,这个消息和我可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钟离眛问道:“那初十又是什么意思?明明标了价格你为何又要再问一遍?”
“我就是问她今天什么日子啊,那块价码牌那么小,我没一时没看见啊,随便换个人去买东西可能都会问到的啊,你就这么多疑,什么话在你耳中都不对了是吗?”
钟离眛仍旧是满是怀疑地问道:“那前方传回来的消息呢?为何就与你那天说的那么相似?这难道不是你在向秦军暗示项王的位置?”
胡慕微微叹了口气,扶着额头无奈叹道:“你怎么就能确定是这样呢?这也有可能是那个阿婆回去问过了很多人,结果那些人又问了其他人,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传开了啊。不过嘛”
她抬头看着钟离眛,认真说道:“既然这个消息在小镇里传得沸沸扬扬,那么我们大军一定也会有所耳闻,说不定,你们那位项王也都隐隐听到了什么消息。你现在听到的这个消息虽说是假的,可你若不快点动身前去援助他的话,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变成真的了。”
她说的这些话,钟离眛虽一时无法判断到底是真是假,但是有一条可以肯定,就是自这个流言传出后,项王的处境一定更加艰难。他的确不能再在这附近和秦军的巡防躲猫猫了,他必须继续往前行进才行。
想到此处,他没有再犹豫,当即便整顿军备,带领小队继续东进。
路上,钟离眛反复琢磨着小兵传回来的那些消息,而那些信息有的真实,有的夸张,越是这样半真半假,就越是让人难以判断事实究竟是怎样。
他忍不住问胡慕:“你当真不认识那个摊主?”
胡慕摇摇头:“不认识。”
钟离眛说道:“我还是不相信,就凭你那小小的一个闹鬼的传言,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人尽皆知?那些人还就这么巧,把那个自刎的大将军传成了项王?”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胡慕抬眸看向他,说道:“三十六年,荧惑守心。不也是这么传开的吗?”
钟离眛闻言一怔,胡慕继续冷冷说道:“那件事情,虽说最终没有定论究竟是谁主导的,但是总也和你们六国贵族脱不开关系。”
“你以为你们项王就有多得人心吗?我虽说没有直说是哪位大将军,但此前垓下一役,你们项王脱逃,在这附近怕是也人尽皆知了。大家自然而然就认为,应该自刎的就是你们项王,这难道不是很正常?”
胡慕冷笑一声,轻声说道:“当年六国贵族到处作乱,散播流言。今日,无非就是让你们项王也感同身受一下,有哪里不妥呢?”
钟离眛一时无言,他隐隐觉得,眼前的女子,似乎在这几天有了一些微末的变化,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变了。
楚军小队按照计划路线一路东进,抵达秦军下一个巡防点时,天色已暗。若是选择一条布防比较薄弱的路线突袭,说不定可以顺利突破防线,去往乌江。
钟离眛还是如往常一般,先行派出两支小队,分别前去摸清前方两条路线的巡防情况。然而,这两支小队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无比讶异。
一条路线只有少量的巡防,而另一条却是畅通无阻,没有发现任何的巡逻队伍。
这与他这几日不论去到哪里,不论那条路线,遇到的都是严防死守的情况截然相反。就在他感到诧异之时,小队告知了他两条路线的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