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不甘心了。还以为她真的对感情没有兴趣,还以为她真的醉心事业不再流连花丛,还以为花蝴蝶真的收敛翅膀,在做勤劳的小蜜蜂。但她日复一日地作践自己的身体,但她喝醉之后,仍旧会哭,会委屈万分地问,为什么自己没有办法得到爱情。想法就是从那天开始难以遏制的,在每一次深夜回想,假如那天自己没有躲,彭姠之亲下去了,会怎么样。——如果她想要一份很好的爱情,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只要她看到我。想办法,让她看到我。纪鸣橙用推算最难的数学题的方式来计算她和彭姠之的可能性,几乎次次都是无限趋近于0。她早就说过,纪鸣橙不是她感兴趣的人,哪怕是做朋友,恐怕也是不温不火玩不到一起的那一个。彭姠之会自动把朋友分为两类人,一类是可以发展的,一类是从没想过的,纪鸣橙会被永远放在后者。她不仅要让彭姠之看到她,还要把她归类为“可以发展的”那一类,至少让她想一想,自己和这个不起眼的老干部,或许,还可能有暧昧色彩的交集,或许有,让人泛起涟漪的可能性。因此,纪鸣橙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是把那个未完成的吻,变成现实。但彭姠之这样的人,假如只是单纯亲了,自己和她直接说这件事,她可能也就恍然大悟然后十分抱歉地说,真的对不起我天哪,怎会如此。道过歉,就不会放在心上。但横冲直撞的小白羊,天生反骨,天生叛逆,天生有猫一样的好奇心,还天生,心软得一塌糊涂。要让她好奇,让她心心念念,让她觉得有意思。让纪鸣橙,变成她感兴趣的,有探索欲望的那个人。“你从来就没有在ktv亲过我。”“我也从来没有看言情小说上头。”“知道你要导这部戏,我加了书粉群看文,然后私信你。”“你脾气那么暴,我猜最多第十天你会忍不住把我拉黑,拉黑之前可能会点进我的主页,看看这个讨厌鬼究竟是什么人。”“于是我在我的主页发了保温杯的照片,这个保温杯,我经常带着去录音,我想你应该会眼熟,会发现是我。”“这么反常的举动,你一定忍不住,会来问我,我就告诉你,你亲了我,而我很纠结,很困扰,为了调理,去加了言情书粉群。”“再跟你讨论,负责的事情。”就像那天在酒吧,她和彭姠之说的那样。让彭姠之认为,这件事对她的困扰不小,心软又容易愧疚的彭姠之,会因为不知道怎么道歉,来反复接近她。纪鸣橙甚至在彭姠之最好的朋友面前,做出躲避的反常举动。她的朋友应该会告诉她,有那么一个人,很奇怪,好像,在躲你。纪鸣橙这个名字,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在彭姠之耳边,逐渐被她挂在心上。她一定会想,我在哪里得罪她了吗?她为什么不待见我?然后会在某个失眠的夜晚,把自己和纪鸣橙的交集,先过一遍。先想起这个人,然后纪鸣橙再出现。“不过,我没有想到,你拉黑了我,却没有来看我的主页,你可能只是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把她抛诸脑后。”“怎么办呢?我把剩下的两篇剧评发布到微博,你的名字。”“你的粉丝会搜索,然后替你,找到我。”“风波起来,你一定会来找我。”她慢条斯理地说,抬起右手,抚摸自己的胳膊。是一个处心积虑的接近,为了让彭姠之看到她,只为了让彭姠之看到她。彭姠之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行将就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跳着,像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粘在地上,无力地扑腾翅膀。用尽全部的力气,也只能徒劳地扑腾翅膀。震动和震惊两相交叠,让她太阳穴都隐隐作痛。“橙子……”她只喃喃说了这一句。“那,那后来……”“后来的事,我也没有想到。”彭姠之告诉过周泠,她会对不怎么搭理她的人更有兴趣,要是发现别人很喜欢她,就容易下头。因此在前期的交往中,纪鸣橙努力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让彭姠之相处舒服一点,再肆无忌惮一点。彭姠之想利用她治疗失眠,这件事她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有很好的契机,但酒吧那一晚之后,彭姠之和她同床共枕,然后,冷落了她。几天都没有再找她,纪鸣橙有些慌,忍不住到三声工作室去等。彭姠之仍旧熬着夜,从漆黑到恐怖的办公室走出来,麻木地咬着一根冰棍,面无表情走到她面前,戳了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