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着,耳畔出现了熟悉的声音:“哥,晚上好。”被声音一激,林闻风侧首回望,看见曲尽河正逆着光,脸上带笑的朝他一路小跑而来。照理说遇见曲尽河是该高兴的,但他没有宠坏年轻人的打算,于是说道:“你怎么在这里?”曲尽河的笑容僵了一瞬,旋即带了点失落,垂着脑袋道:“我的委托发生在红枫树街,当然要过来啊。”我是不是该表现的开心点,林闻风心想,嘴上却继续说道:“偷窃者不会一直徘徊于同一个地方,你现在应该在和安尔思太太聊案件经过才对。”“可是我刚刚才跟她聊完嘛,我这么着急的来见你,你竟然只在乎委托的进度,我会伤心的。哦对了,这是谁,跟踪女郎的那个吗,不愧是哥,效率真快。”曲尽河可怜唧唧的往林闻风那边蹭,过半天才想起来问多出来的一个人是怎么回事。这时,他突然注意到男人口袋里露出的一角,迅速把露出来的小牛皮钱包取来在手里掂量,反复看了一遍后,嘴角咧开一个向上的弧度:“我就说来对了吧,偷了安尔思太太钱包的人就在眼前。”曲尽河弯下腰,目光勉强能和男人平视:“钱包,是你偷的吧。”男人不敢与他对视,偏过头说:“不……不是我。”“呵,嘴硬。”曲尽河嗤笑一声,只见他把钱包底端过来,上面赫然用与小牛皮同色的线绣着安尔思太太的名字,“请问你是叫安尔思吗?”男人本就心虚,见状立刻不犟了,一下变得沉默。“你看,我们连委托要找的人都是同一个。”与刚才的阴冷不同,他同林闻风说话时是明媚的。林闻风瞥了一眼押着的人,淡淡道:“送到警局里吧,两个委托都完成了。”“哎,不急,他偷了安尔思太太的钱包,总要让他补偿安尔思太太的损失,等补偿之后再送到警局内,我记得安尔思太太说钱包里的钱不多。”曲尽河居高临下,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林闻风没有异议,等待男人的下话。“我……我能补偿,但是我需要回家去取,里面的钱……太多了,我没敢碰,都藏在家里。”男人小心翼翼的说。时间已经到了三更天,一个注定的不眠夜,两人不介意跟他走一趟。林闻风松开了他,让他在前面带路,他丝毫不担心男人会逃掉,既然他能松手,那就能把人再逮回来。男人也知道林闻风厉害,没敢乱动,老老实实的在前面带路。三个人走过红枫树街,出了芬木街,继续往西走。贫民区?早就提过,红枫树街与芬木街是贫民区与市区的过渡地带,故此将苏洛忒尔兰分为两块,一东一西,同处一个城市却是两幅景象。一边安宁喜乐,一边混乱危险;一边细语浅言,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干净整洁,人人安居乐业,一边污水横流,温饱都成问题。明明是首都的贫民区,可看下来竟比最贫困的山村还要恐怖。这里是苏洛忒尔兰的阴暗面,是为生活拼尽全力的贫民……男人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就在林闻风以为他想逃跑,欲将他制服时,男人低着头,没敢转身,近乎哀求的说:“求求你们别带我去警察局,我不能进去……”☆、苏洛忒尔兰(7)哦?刚才还一副做什么都可以的英勇就义的样子,结果刚走到家就要反悔?林闻风扫了他一眼,他的面相俊美而冰冷,当不含感情看人时会给人无形的压迫感:“为什么?”男人下意识想要说话,但不知是被林闻风的气场吓到还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在没办法脱罪,哑着嗓子说:“不,没什么……我先回家,我会把那位太太的钱还回去。”他说话的声音喑哑细微,但在其中,竟有一种绝望般的无可奈何和哀伤,奇怪又复杂的情绪,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上?他们继续跟着男人往贫民区深处走。贫民区的空气没有自雪山而来的清冽的白雪气息,有的只是汗味、霉味、发酵的垃圾味还有排泄物的味道。恶心难闻的味道混在一起,对鼻子的挑战性可不是一星半点,只凭气味也能知道,这里是病菌的培养仓,是下等世界的一个缩角……也是可怜人的聚居地。男人的家在拥挤的合租公寓内,这种房子通常两层,一个普通的户型内能住两三户人家。男人到了门前,说道:“你们在外面稍等,里面太乱了,我进去取就好……不用担心,我不会逃跑的。”事实上,他想跑也没办法跑,这个房子只有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