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曲一边忍受着背后剧痛,一边冥思苦想齐寂为何会出现时,齐寂已经控制住了小母马,让它减速并最终停了下来。“夏曲!”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齐寂紧抓着缰绳单膝跪在夏曲身旁,帮她把左脚从脚蹬中解放出来。“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大概是担心夏曲有内出血,齐寂俯在她身旁,却不敢轻易碰她。夏曲躺在地上,望着齐寂因为极度焦虑和担心而发青的脸色,她感到无比温暖。不过此时不是感慨母子情深的时候,背部火辣辣的痛感更加清晰地传来,她龇牙咧嘴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怎、怎么可能没事啊……都快磨成相片儿了……”听到夏曲还有力气开玩笑,齐寂稍稍放下心来。他扶起夏曲,检查她的后背,“应该只是皮外伤,不会致命……不过会不会留疤就难说了。”“不是吧……我还要演戏啊……”听了齐寂的话,夏曲的敬业精神突然爆发。齐寂为夏曲批上自己的外套,然后背起她,没好气地说,“除非你演裸戏,否则不会露出整个后背的。”夏曲想要反驳几句“万一要演游泳的戏怎么办”,可是实在没了气力,索性将脑袋耷拉在齐寂肩头,不再言语了。就在她拼尽全力与背后的火辣伤痛做斗争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酒店里应该有急救药品,快回去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夏曲睁开眼睛向声音的主人往去,果然见到了此刻她最不愿看到的人——吴桐川!不知何时,吴桐川已经骑着一匹灰白色高头大马赶到了“病患”身旁,可能事故发生时他也正巧在附近骑马。……天哪……今天是在太悲剧了……我这幅灰头土脸的倒霉样子居然被入江医生看到了!呜呜呜……我不要活了……正文我就是看那男医生不顺眼……2齐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夏曲那匹栗色小母马背上的过程是这样的。当他发现夏曲突然落马并被马匹拖走以后,便在第一时间驾马飞驰到栗色小母马身旁,数次拦截失败后,心急如焚的他在未经大脑进行冷静分析的情况下做出了以下动作——从自己的黑马上站起,跃身跳上栗色小母马的马背,并成功控制住它!在酒店床上趴着等待吴桐川拿急救箱回来的时候,夏曲一直在忍痛批判齐寂的莽撞行为,“以后这种情况你就给我老实在旁边待着!没人会把你当死人!还跳马!?你以为你特技演员啊!你爸一个人在那边挺好的!不用你提早过去当孝顺儿子!”“以后?以后最好别再出现这种情况,不然就算我有九条命也不够救你的。”齐寂一边反驳着,一边从浴室里拿来湿毛巾。他蹲在床边,“脸,扭过来。”夏曲扭过头来望着床边的齐寂,“干嘛?我刚才说的你好好听没有?”“行了,你就当刚才我被老爸附体,是他救你的吧。”说着,齐寂用毛巾轻轻帮夏曲擦脸,“明明是自己不小心,不做自我检讨反而先数落我——怪不得脸皮这么厚,原来上面落了半厘米厚的灰土!”闭上眼睛,任由齐寂帮自己擦拭脸上的尘土,夏曲的情绪逐渐柔软下来。刚才对齐寂的严厉训斥其实只是一种自我保护——如果不那样,对于刚才齐寂玩儿命行为的后怕感一定会令她备受煎熬。自己脊椎受损全身瘫痪的危险,自己被马蹄踢中脑袋毁容甚至死去的危险……这些想法在她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却不曾令她感到害怕,在这件突发事故中,唯有齐寂的安危令她每每想起,一颗心便如同被无形鞭子不停地狠狠抽打。她知道,假如齐寂因为救她而受伤甚至……那她就算死也不会原谅自己。温热湿润的毛巾轻轻擦过脸颊,夏曲忽然一阵鼻子发酸。……在这个世界上,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我命的人,也只有木耳他了……“木耳……”夏曲忍着痛挪动胳膊,轻轻握住齐寂拿着毛巾的手,“我也一样……我也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你的命……”望着夏曲闪动泪光的认真眼神,齐寂愣了几秒钟,随即将自己的手从夏曲手中抽出来,“果然脑袋被马踢坏了……没事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说着他站起身,把毛巾抖开,“第一次见到脸这么脏的人,真想把这脏毛巾拍下来发你们学校网站上。我去换条毛巾,你等着。”说罢,齐寂拿着毛巾走进浴室。拧开热水,浸润着洁白的新毛巾,齐寂抬头望向镜子中的自己。……还好,所有心情都被好好隐藏在心底,没有表现在脸上……准备好湿毛巾后,他用冷水给自己洗了洗脸,仿佛那样做,可以将心中为夏曲激荡起的后怕、焦虑和庆幸全都洗涤干净……拿着毛巾走出浴室的时候,齐寂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吴桐川带着酒店的急救箱赶来了。“希望这件衣服不太贵。”这是吴桐川看到夏曲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原本希望场面能更温馨有爱一些,没想到吴桐川的第一句话居然如此没有情调,夏曲有些失望,被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她很害羞,不敢扭头去看对方,只是怯生生问道,“不贵……怎么了?”吴桐川弯下腰仔细查看夏曲背后的伤势,“把‘露背装’脱掉,太脏了,我要清洗伤口。”“露背装!?”夏曲惊叫一声,她这才想起自己那件今天第一次穿的“超美超仙”的漂亮衣服,“衣服破了吗!”“破不足以形容它现在的状态,应该这样说——现在它背后的部分非常适合用来做拖把,免剪裁。”齐寂看到夏曲脸色突变为她的新衣服心痛万分,于是没好气地打击她。……呜呜呜,我斥资98块钱巨款买来的高档衣服!只穿了不到2小时就报废了!呜呜呜……夏曲痛心疾首地在齐寂的帮助下脱下了她的“露背装”,等她重新趴在床上时,害羞的意识才突然苏醒……居然在入江医生面前露出后背……然而没等她来得及脸红,吴桐川的职业化的声音传来,“请把文胸解开。”夏曲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臂想要伸到背后去,可是突然灵光一闪,心中一个小声音在尖叫——不行啊!那样后背不就全裸了吗!那可怎么行!然而不等狼狈的夏曲做出行动,齐寂已经伸手过来帮她解开了文胸挂扣,还揶揄道,“背都磨成这样了这挂钩居然还没松开,这个牌子的内衣看来质量过硬啊。”夏曲没有理会齐寂的玩笑,她把脸埋进枕头里,紧张害羞得全身肌肉僵硬。“别紧张。主要是擦伤,伤口不深。”吴桐川一边给夏曲清洁伤口,一边安慰她,以为病患肌肉僵硬是因为怕疼。“会留疤痕吗?”站在一旁的齐寂突然问道。“应该问题不大,如果不是疤痕体质的话。”吴桐川用镊子仔细清理出伤口里的细小石屑,“就算是酒店里住着一群外科医生,也不能做那么莽撞的事啊,弄不好会要人命的。”齐寂立刻意识到吴桐川的后半句话是针对他跳马救夏曲的举动,于是他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打量着吴桐川清理伤口时的专注表情,“如果吴大夫最重要的人遇到那种情况,您会怎么做?”吴桐川没有看齐寂,“我不会让自己最重要的人遇到那种情况,我会一直守在她身边。”说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再次开口,这次,他语调中带着开玩笑的成分,似乎在为刚才那句话中的认真成分做缓和。“齐寂,你出院以后很多护士可是失落了好久呢。不过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一个接一个的受伤。”“当然。我和她之间的牵绊可是深得你无法想象呢。”齐寂微微扬起嘴角,笑容却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