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半掀眼皮,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会不会觉得嫁给我很委屈?”
许枝摇摇头:“怎么会?”
她莞尔:“与其说委屈,不如说我反而会觉得更踏实。”
成年人的婚姻最讲究门当户对,她一无所有甚至还带着几个潜在的拖油瓶,如果不是陆放的现状算得上云落成泥,她更不可能会同意和他结婚。
他们如今都一身空,甚至连婚前协议都不用拟定。
许枝话里全然真诚,殊不知,驾驶位的人闻言身躯一震。
陆放内心涌出几分复杂,大掌抚了抚脖颈,开口有些僵硬:“既然答应你,我一定会做到。”
许枝察觉到他的几分异样,以为他实际很吃力。
想来也够荒诞,十五万换的这桩婚姻,不知道到底是她吃亏还是陆放吃亏。
陆放及时转移话题:“我听苏芮说,你已经决定要在吱吱工作了。”
许枝点头:“对,签了半年的合同。”
提到这个问题,她突然想起什么:“你和芮芮姐是怎么认识啊?”
陆放握方向盘的手掌一紧。
他敛眉,瞧不出神色:“她没告诉你吗?”
许枝扁扁嘴,喃喃道:“她说,应该认识。”
兴许是她懵懂似纯洁小鹿的双眸太过娇憨,陆放心里那些被深埋的、无止轮回的自责与悔恨,此刻竟有些许被冲淡。
他沉沉道:“我和她,是在医院认识的。”
许枝一愣,想起岑若若和她说的话。
“是芮芮姐带小石头做介入治疗那会吧?我听说了。”
顿了顿,她又问:“那你……”
陆放目视前方,微垂的眼眸没有泄露半分情绪。
他口吻平静:“是我爸。”
“他车祸后住的icu病房门口。我和苏芮,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陆放只说了这一句,就没再深入下去。
许枝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和他剖白这些,一时之间愣着不知作何表情。
她有相似的经历,她很清楚无法真正感同身受的浮泛安慰听起来到底有多陈词滥调。
纵使身边这个男人此刻表现得有多淡然,或者他这一路经历后真的能做到不显山水,可无数她暂时无从得知的细枝末节曾经引起过多少惊涛骇浪,只有他自己知道。
许枝突然想起先前他对自己的举动。
正巧是红绿灯的间隙,她轻呼一口气,像在给自己打气。
陆放察觉空气的短暂安静,正要主动带过话题。
可下一秒,他的头顶传来一阵轻柔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