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醒来后,盯着帐顶望了许久。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一个风月场所出来的舞姬怎会有人冒险传信?
又怎会有那样的身手?
华音想起与刺客交手时的画面,刺客说,她的招式分明就是杀手用的招式。
若她真是个杀手,那进裴府中的目的,是要杀了裴季?
华音只是这么一想,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现在为了保住性命,在裴府都过得如履薄冰,莫说是杀裴季了,便是连命搭上了都未必能杀得了他。
华音幽幽叹了一息,心头无奈至极。
回过神来,华音又想起昏迷时的事情。
裴季冷酷无情,但还是为她和刺客谈了条件,为了什么?
还有,那刺客到底有没有逃脱?
一个谜题未解,一连串的谜题却又接踵而来,华音倍感疲惫。
华音注意到手心上有一个小口,像是被用针刺穿过的,蹙眉思索之际,外边忽传来碧玉唤“大人”的声音。
“九姨娘醒了?”
碧玉回:“姨娘还没醒,但当才霍府医过来瞧过了。霍府医说姨娘的脉象已然平稳,应该快醒来了。”
华音没有重新装睡,以裴季的道行,能得出来。
房门被打开,华音转头朝着外间望去,只见高大的身影朝里间缓步无声的走了进来。
她软声唤了一声:“大人。”
裴季走到了床榻之外,把帐幔挽起挂到了银钩之上,在床外的杌子坐下。
面色浅淡地看向华音,问:“身体如何了?”
华音撑着床坐了起来,靠着床头,虚弱的应:“除了有些无力外,也没有什么大碍。”
裴季“嗯”一声,然后道:“那便好生养着,我让童之给你多送些补品过来。”
华音道了一声谢,随后有些犹豫地问:“大人,那刺客呢?”
裴季眸色微转凉,不带任何情绪的漠声道:“逃跑之际,被一箭被诛杀了。”
死得突然,那便是还没有机会把她供出来。
华音松了一口气,但心头却还是免不了一颤。倒不是可怜那刺客,而是担忧那刺客的下场就是自己将来的下场。
她压下心底的不安,沉默了一会后,娇娇怯怯的问:“大人为何要与那刺客谈条件?万一刺客真的逃走了呢?”
裴季敛去了眼底寒意,略一挑眉:“难不成,你想我不要与刺客谈条件,一箭要了你与刺客的命?”
华音想到这幅画面,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摇头:“不想。”
裴季一笑,去撩起华音耳际旁的一缕发丝,挽到了她的耳后,低缓道:“不过是一个刺客罢了,怎比得上我这九姨娘。”
指尖触碰到了华音的耳廓,华音微一颤栗,再听到他的话,心底有一丝的怪异,复杂与矛盾。
但随即又听他理所当然的说:“在榻上与我契合的只有九姨娘一人,而刺客又非他一个。杀了一个,放了一个,还有无数人前赴后继,我又何须为了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刺客,而让我的九姨娘遇险?”
华音心底的复杂与矛盾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面上还是柔柔弱弱的,心有余悸的撒娇道:“妾身还是有些怕,大人多陪陪妾身可好?”
华音在裴季面前演戏总会被看出一二,但装起虚情假意,已是炉火纯青。
裴季应道:“公务繁忙,待晚间我再来一趟。”
说罢,也就起了身,道了声好生休息后,便也就离开了。
裴季一走,华音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面上的虚弱之色敛去,面色趋于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