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见时明渊作势要点头的时有兆,怒骂道:“三百文留下,你马上离开我家!”蚊子腿也是肉,能从时明渊身上讨到一文钱时有兆都是白赚。时明渊站起身子,抬手轻飘飘把时明林的手指挡开,瞥了眼时有兆,唇角上扬,“等我娘去了再说吧。”说罢也不再看时有兆的目光,朝门口走去,时清榆三人见他都离开了也忙跟上去。出了房门的时明渊没有马上离开,反而一抬脚朝着马来凤的屋子里而去。昏暗狭小的屋子里仅仅只放了张床,马来凤躺在上面盖了一层破烂黝黑的棉被,曾几何时那个泼皮无赖的人变得像如今这般连起身都无法。时明渊一打开屋子,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与阴冷缠绕在鼻尖,他眯了眯眼睛,面色如常的走进去把油灯点亮,霎时屋内昏黄一片。时清榆三人犹豫一番还是跟了上去,屋子里甚至比屋外还要冷,不难想象这些时日马来凤都是过的什么日子。而原本虚弱闭着眼睛的马来凤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费尽力气般睁开眼睛,然后就看见自己那个从小就不待见的小儿子站在她的床边。自她被扔进这里,不仅终日不见光亮,自家老头子还有儿子都不见得能进来看她几次,平日里来的最多的就是来给她送饭的儿媳妇,还有几个孙女。“啊啊啊……”马来凤面上形如枯槁,只剩下皮肉紧紧的贴在骨头上,此时嘴巴张大,却无法说出几句话来。时明渊看着她有些激动的模样,不知她如此这番是要骂他几句,还是要问问他为何那两个儿子没有来看她。“娘,你也看到了如今这番竟是只有我愿意来见你一面,那两个受尽你宠爱的儿子怕不是同住一屋檐下都不来服侍您吧!”时明渊说出来的话,字字戳着马来凤的脊梁骨,完全不在意她此时的虚弱模样。马来凤眼球似是要突出来一般,然而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她从始至终都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发出的声音也如枯木拉朽般刺人耳膜。时清简从门口上前两步走到时明渊面前,探了探脑袋,终于看清楚了他名义上的这个奶奶。看见突然出现的时清简,一直情绪有些激动的马来凤顿了顿,她也没见过时明渊的三个孩子,对于这副面孔也陌生的紧。直到时清简朝着立在床边的时明渊喊了声爹,马来凤这才知晓他的身份。看着无法行动,被褥上都散发着异味,还沾着些不明物体,时清简皱紧了眉头。这一家子仿佛就是把马来凤扔在这屋子里自生自灭,既如此为何还要三番五次的让时明渊来!时明渊揉了揉身旁时清简的头,他看着床上那个已经被这些日子折磨的没有了人样的马来凤轻声道:“娘,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您还活着。”马来凤即使被这些时日折磨的没了往日泼辣的脾气,但是一听时明渊这似是诅咒的话她还是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时清年跟时清榆就站在门口,屋里那股难以言喻的恶臭让两人着实不愿靠近一步,所以她们只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时明渊时清简两人。确认了马来凤依然还有些活力,时明渊牵着身旁时清简的手走出去。院子里,看着公爹跟自家男人竟没一个能奈何得了时明渊,王桂芬跟陈英的面色沉沉。这三弟本事还真是大的很,这些时日她们伺候的马来凤已经很不耐烦了,每日不仅要给她送饭还要给她理屎清尿。马来凤从前就没少借着婆婆的名头磋磨她们两个,这一朝老天让她病的起不来床,两人还没高兴呢,就得整日伺候着她。原本还以为都落得这番地步的马来凤怕是没几日就撒手人寰,结果等了一日又一日,马来凤还是好好的活着。时明渊领着三个崽一走到院子,就看到王桂芬跟陈英脸上哪有先前看热闹的样子,此时两人面上阴沉看见他出来还恨恨的投来目光。马来凤这个拖油瓶依旧还被留在家里,想也知道两人没有什么好脸色。而时明渊就如没看见一般,还笑得一脸无辜,“这些日子可多谢两位嫂嫂照顾娘了,还是你们有经验啊!”可不是,把人都给照顾成骨头架子了!时清榆在心底默默补充,就算她没上前去看马来凤如今的模样,但见她露在被褥外的手腕也能看出来一二。等时明渊带着三个崽离开这里,王桂芬陈英当即跑到屋子里去。“爹啊,不是说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娘让三弟带回去吗!?”陈英看着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般的时有兆,实在不明白他身为时明渊的亲爹怎么就制不住他了。时有兆听见二儿媳这般说,心里也不痛快,“那不孝子眼里哪里有我这个爹,我看他都要骑到老子头上拉屎了!”她上下嘴唇子一碰说的倒是轻巧,可是如今的时明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了,当年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时明祥跟时明林被人抬着回来,到底还是震慑住了时有兆。所以这几次时有兆从始至终还是从内心里不敢逼得他太紧。“老二,过两日你找辆牛车拉着你娘去镇上找郎中看看。”时有兆说完这句话脸上瞬间苍老了不少,一想到之后要花的银子他的心犹如在滴血一般。可若是因为心疼银子让马来凤死了,说出去时有兆又总觉得丢了他的面子。现如今他们住着村里最好的房子,连治病的钱都没有,那说出去岂不是让村里人白白看了笑话。听见时有兆无力出声,屋里的几人愣了好半晌,时明林这才迟疑道,“爹,你愿意给娘治病了!?”被马来凤宠了那么些年,时明林到底还是有些感觉愧对于她,但是现实是他自己的小金库也没什么银子,两番情感就这样互相拉扯,时明林也在不断的纠结着。“嗯。”说完时有兆站起身佝偻着背脊离开。:()全家都是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