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她就找到了那个红色大门的房子。这房子的规模和张家差不多,很大,只是门被虫蛀了,窗户也破破烂烂的,楚酒酒在外面看这座房子,院子里,一个小女孩正在扫地。看见楚酒酒过来,那个小女孩问:“你过来干什么?”这小女孩是张老二的二女儿,名叫夏花。别以为这是个多么文艺的名字,她姐姐叫春花,妹妹叫秋花和冬花,合起来就是春夏秋冬。楚酒酒没有理她,她就又问了一遍,屋子里的女人听到动静,走出来,“夏花,你和谁说话呢?”话音未落,她就看到了站在院子外的楚酒酒。楚酒酒面无表情的盯着房子,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无所谓,反而有股怒意含在里面。赵石榴眉心一跳,她咧开嘴笑起来:“这不是外甥女嘛,找二舅娘有事?”楚酒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赵石榴被她的行为弄得心里七上八下,要不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赵石榴亏了心,楚酒酒一个眼神,就让她寻思起来。该不是想替楚绍要回这房子吧?个丫头片子,胆子还挺肥,这房子已经是他们家的了,和姓楚的半点关系都没有!心里想的色厉内荏,实际上她还是发慌,夏花跑过来,喊道:“娘,好香啊,有肉味,我想吃炖肉。”赵石榴自然也闻到空气里的鸡肉香了,但她上哪找肉去,只能踹向孩子:“滚滚滚,我看你像肉,把你炖了还差不多!”赶走夏花,赵石榴回到屋里,一脸算计。想到一个主意,赵石榴笑了笑,丫头片子,想和她斗,差的可是太远了。——晚上,楚绍没看到接他的楚酒酒,回到张家才发现,楚酒酒安然坐在小屋里,守着一堆能散发出肉香的烤山鸡,而张婆子站在小屋外面,就差拿唾沫星子淹死她了。楚绍:“……”这天晚上,张家没有一个人吃好饭,他们在这吃糠咽菜,小屋里的肉香却经久不散,张婆子连睡觉都在一叠声的骂孽障,张老头从不管家里的事,当初大闺女私奔,他也觉得丢脸,所以张婆子磋磨楚绍的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忽视了。闻着肉味,张老头叹了口气,要是不做那么绝就好了,那他现在一定已经吃到肉了。……楚酒酒把肉拿回来以后,张家人几乎是轮番上阵,张婆子想把肉骂过来,牛爱玲想把肉抢过来,张老大想把肉劝过来,春夏秋冬四朵花则眼巴巴的瞅着她,想把肉馋过来。但不管他们用什么招数,楚酒酒都纹丝不动,把她逼急了,她就说要去请大队长过来,让他看看,张家是怎么对自己外孙女的。楚绍吃完了鸡肉,楚酒酒直接把鸡骨头扔到了破门外面,让它继续散发余热。楚绍:“……怎么了?”他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来楚酒酒情绪不对,楚酒酒坐在稻草上,团了团自己,她问道:“爷爷,夏花他们住的房子,是不是原本属于你的?”楚绍听到是这事,心里就全明白了,他嗯了一声。楚酒酒急了,“那咱们把房子要回来啊,凭什么给他们,他们这是抢!”楚绍望着她,却没说话。楚酒酒被他看的心里一凉,她张了张嘴,又问:“爷爷,咱们还能把房子要回来吗?”楚绍抿着唇,他往楚酒酒身边靠近了一点,摸了摸楚酒酒的头,他回答道:“不能了。”“我妈妈死了,房子、东西、还有我自己,都不是我能处置的。”小孩子没有话语权,现在是这样,未来几十年,依旧是这样。这就是人们听到“孤儿”二字,满心都是同情的原因。再也没人庇护,只能任凭一切被贪婪的外人吞噬。楚酒酒眼睛模糊了,她眨了一下,泪水立刻掉下来,她哭的安静,却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让楚绍心疼。原来真正的心疼是这种感受,心脏钝痛,假如妈妈看得到他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应该也会很心疼吧。楚绍没什么表情的想着,主动把楚酒酒揽在怀里,手轻轻拍着楚酒酒的背,听着小女孩难过的啜泣,楚绍慢慢道:“没事,没事。”“我会想办法,也会保护你,乖。”“爷爷会保护酒酒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楚酒酒哭累了,最后就这么在楚绍怀里睡了过去,楚绍把她放下,她闭着眼睛,还在无意识的抽噎,看起来可怜极了。她其实没有那么伤心,毕竟是小孩子,情绪简单,过于复杂的感情,她根本看不懂,也接收不了。她之所以哭的这么真情实感,完全是被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