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夜幕降下,万家灯火陆续亮起。黑鸦飞过,已疲惫的难再聒噪。“带她去了么?”沉默过后,雄厚的声音略是疲惫,任凭狂风肆虐撞击,身躯自立于高楼之上,岿然不动。坐拥万里山河以来,抛下不少珍视力之物,其中便有多年的师长情谊。身后老人喘着粗气,身披的斗篷已被吹落在地,登至此处已活脱脱的要了他半条命。深邃的目光却有精芒流转,深知常伴与君,无异于与虎谋皮——即便那人曾是他最得意的门生。“所做一切皆按照陛下的吩咐,未敢有半分懈怠,已让人去办了。”“那就好……辛苦先生了。”四旁无人之时,才能看到往日的影子。老者匆忙还礼,目露忧色,“陛下,还需保重身体啊……”帝王摆手,显然不愿与昔日师长谈及此事。“先生可否再制出几粒凝魂丹?”老者一愣,只是无奈摇头。“上次殿下带来的药材已是用尽,缺少那味药,绝无练成的可能。”老者低头说话间,苦涩夹杂着愧意不经意间流出。“这不是你的错,还是早些回去……若是不知礼数,我向先生赔不是了。”说罢便要向老者行大礼,吓得老者赶忙扶起,苦笑道:“陛下莫要折煞臣,臣还想多活几年再走……”见帝王刻板的脸上出现咧嘴的笑,老者一阵恍惚。距离弟子露出这般笑容,整整过了几十年。此时的他,才是老者的弟子,搀扶着老者,于高楼之上共观远比昔日繁华的都城。“为君者,需承神器之重,亦需耐得住高处的孤寒……”“先生所言,我从未忘记。”“陛下,我只是想说,高楼之上太冷,我这把老骨头受不了冻。”……“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纭星抬头四望,不见楼中身影。或许是等待着机会,待自己松懈之时冒出奇丑无比苍白无血色的脸吓死自己,心中嘀咕。习惯楼梯之上飘荡着的悠悠脚步声,心中的恐惧也削去不少。既来之便安之,便是困死在这至少也有那两声音陪伴自己。原本修长的手指于白雾之下显得愈发白皙,若玉般温润。轻轻摇起刻满夔龙纹铃铛,通透而空灵的“叮当”悠扬,听罢心愈发平静。宛若仙界神音落凡尘,铃音绕梁而不散。手指随行进摇动这其余铃铛,瞬时间热闹起来。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驱走心中怖意。“吵死了,难道就不能安静点?”稚嫩声音随即出现,大有将纭星掐死之意。铃铛之上以眼睛可见的速度结霜,令纭星置于冰窖一般。血液也似要凝结,冻得纭星直哆嗦。“告诉我如何离开这鬼地方,我就不摇。”言语之中还带着戏谑,企图激怒不见其人的少女。“小小年纪脾气便如此不好,今后可还嫁的出去?”“呵呵……”另一女子随即冷笑,楼上传来阵阵锁链的声音,不禁令纭星竖耳聆听,对眼下情形愈发明晓:少女无法现身,另一女子也被东西束缚着。“你们若是告诉我如何离开这里,今后我必会将你们从这里解脱。”“你想多了,安安心心地待在这吧。”女子对于纭星这般想法嗤之以鼻,绝不屈服于纭星刻意摆动的魔音之下。随后,不论纭星如何追问,如何用力摇动铃铛,两个声音没有妥协,偶尔传来的骂骂咧咧的声音被白雾隐去,只能听的个大概。“你个¥¥¥……”“好好好,你们等着吧……”纭星毫不相让,将大把铃铛细绳握于手中,奋力拉动,随即而来的,便是由清脆铃音组成的轰鸣。“铛……”仅此一声,便令纭星耳中嗡鸣,晕头转向。“¥……”虽知两位女子仍在骂骂咧咧,此时更是连一字也难以听清。正待得意之时,眩晕感从天而降。在铃铛被挣落于地,铃铛尽数破碎。令纭星仓皇无措的是,身体也随之湮灭。这究竟怎么了……若是死了,为何还能思考……天旋地转之下,最终还是停止了思考…………费力地睁开眼,绝色面庞映入眼帘。这种美,溢于言表。容貌不施粉黛时,已足够美得令人窒息。在窒息的同时,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和,举止之间尽是优雅。“你醒了?”纭星回神,不知不觉间离女子更近了几分。“这是哪儿?”环顾四周,物件摆设与梦境之中一般无二,随即冷汗涔涔。莫非,自己还身处幻境之中?见恍若神女之人抬手伸向自己,纭星忙喊道:“别过来。”女子满是疑惑神情,对纭星的反应甚是不解。歪头看向纭星,欲言又止。“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么?”“没有,只觉你那头上铃铛甚是奇特。”女子微笑,并未因纭星对她的戒心而有所不满。将信将疑之际,女子玉藕般的手轻轻拂过发髻,将那物端倪片刻,遂还与纭星。夔龙纹刺痛纭星,震惊之余竟任其掉落于地。“叮当……”无论是外形还是声音,都与梦境中的铃铛一般无二,不过此时称其为梦境已不再妥当。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此物可不一般,应是国之神器:幻思铃。”女子说话间望向纭星的眼似带笑意,“传言其声响起,便能直面本源,解人困惑,使人彻悟。不过,这终究是传言。”莫名的亲近感令纭星泪眼朦胧,只得吸吸鼻子,硬是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既是神器,为何会在我身上?”“你推门而入便摔倒在地,动静大的让我以为又有人想来……”纭星静静聆听,难怪只觉全身疼痛不已。见女子不愿说下去,也只得作罢,略有不好意道:“那打扰到姐姐了……”女子听罢此言,脸上洋溢的笑若阳光般洒进纭星的心。“称我为姐姐的,你是第二个。”“那第一个呢?”纭星好奇,不禁问道。女子细细想着,云淡风轻道:“记不清那人的名了,只记得那还是在五年前。”纭星倒抽冷气,心间击起惊涛骇浪。脸抽抽着,随即转身,即要拔腿就跑。“妖怪啊……”“你这孩子,我有这么可怕么?”听见女子略有埋怨的声音,纭星双脚便难迈开离去。“没有。”“那你跑什么?”女子不解,追问道。眼前女子若真是妖怪,绝不会如此和善地与她交流至现在。纭星只觉,若是将顾洵所说的转述与女子,便不是妖怪也要气的不轻,而纭星不愿出言伤她。“没什么,姐姐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哈哈……”笑声略有尴尬,女子只当未察觉,低眉浅笑。许久未见如此有趣的孩子了。:()不栖梧桐只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