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么温柔体贴,温柔到江奈差点以为自己真被爱了。
她懒洋洋地歪着脑袋,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拿着手机贴近唇边,笑意轻浅而恶劣。
“要来找我?我在桃源,你来的话给我带套衣服吧,我衣服被人撕了。”
桃源月色,云城有名的情趣酒店。
对面慌乱而恳切的道歉戛然而止,随即是拳头砸在方向盘上的闷响,以及持续不断的汽车鸣笛声。
江奈垂眸,试图想象时祺脸上恼羞成怒的表情,但很遗憾,完全想不出来。
毕竟时祺那么宝贝她,从来没在她面前发过火,重话都没说过一句。
“怎么不说话?不来算了。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要是对我还有一丝愧疚,别给孟云良一分钱,我跟他势不两立,挂了。”
听到江奈要挂电话,对面才猛然惊醒般哀求:“奈奈别挂!对不起奈奈,我不知道你跟他关系不好,以后我都听你的,我只给你转账,再也不会给他钱!
桃源是吧,我现在就去,你乖乖等我……”
有病吧,她就是随口编的,时祺还真要去?
江奈冷冷打断他,“不用了,我房间男人挺多的,没空伺候你,你要是想泄火,找孟梓月或者随便哪个女人都行。”
朝夕相处三年,江奈知道往哪扎人最痛,她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
而被刺伤的时祺,捏着手机的右手青筋暴起,眼圈通红,一宿未睡的眼球里爬满血丝,嘴唇蠕动几下,胸腔的心疼和悔恨几乎将他淹没。
“……奈奈,我做错事,你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都行,干嘛这样作贱自己?!”
“……不行,奈奈我必须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桃源那么脏……你等我,我不在乎有几个男人,我们扯平了好不好,你回来,我要你回来!”
少年哽咽嘶吼的声音像被抛弃的幼兽,舍弃了自尊和体面,只想挽回他心爱的姑娘。
“时祺,我们再无可能。”
女孩毫无波澜的嗓音穿透耳膜,直击心脏,明明每个字都一清二楚,却像缥缈雾气,无孔不入地钻进皮肤,引起针扎般的刺痛。
江奈挂断电话,手背下意识抹了一把脸,摸到一手温热的水渍。
真烦,早饭没吃饱,口水从眼角流出来了。
到底什么才是爱?
时祺对她小心翼翼又疯狂热忱的追求,桩桩件件江奈都记得。
为了从国际班换到一班,时祺每天准时到两位班主任办公室磨嘴皮子,两个月从年级五百名开外爬到前五十。
他会不厌其烦地等在她必经之路上,对待她的拒绝百折不挠,一点点凿开她冷漠坚硬的外壳。
他会每天早起排队买她爱吃的早餐带进学校,会记得她每个月的生理期,会在每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节日用心准备惊喜……
他会尊重她的想法,最亲密的肢体接触也不过十指相扣,或者交换一个温柔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