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高朗刚要开口,隔壁桌的少年嗤笑了一声,满是嘲讽之色。顿时,数十人雅雀无声。曹高朗怒而拍桌,“谢珩!本侯看你是个将死之人这一路上才不与你计较!等进了帝京,看你还怎么猖狂!”“那不妨看看谁先死。”谢珩微微勾唇,眼中满是不屑。“你……”曹高朗被他气的一口气卡在喉间,不上不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险些岔气。底下一帮人都不敢在这时候插话,谢珩动手,他还认人!不管谁惹了他不高兴,气全出在安乐侯身上,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揍。揍完了,这少年还似笑非笑的问你;“继续?”这连着十来日下来。他们都努力当自己是个哑巴,帮不了安乐侯什么,就努力让他少挨揍吧。曹高朗更惨,明明是去押解犯人进京,结果搞得跟个被流放三千里的死囚犯一样,身上全是伤。众人手忙脚乱给曹高朗顺气的功夫,谢珩已经上了一旁的囚车,大爷似得一坐:“还不快走?”众人呆若木鸡:“……”谢珩从长平郡一路纵马到帝京,少年体力好,基本上的时间都是他在前面飞驰,安乐侯一行人在后面死命的跟上,这囚车就没用上过。结果马上要进帝京城,他他他……自己上去了???曹高朗呆愣片刻后,几乎跳脚,“锁上!把囚车给本侯爷锁上!”安乐侯的随从抖抖索索的靠近囚车,好半天也不敢动手。谢珩斜倚囚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随从手一抖,上锁的时候好几次都没锁上,好半天才退开,已经是满脑门的冷汗。曹高朗恨得牙痒,翻身上马狠狠的抽了一马鞭,“进城!”于此同时。一辆灰布马车从远处疾驰而至,快撞上了才放慢速度,渐渐的隔着十来步的距离和囚车并行车。马车上的人掀起车帘,朝少年这边看了一眼。满身戾气的谢珩也看见了对方,他眸色微动,不由得坐直了些许。曹高朗和一众随从以为谢珩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顿时如临大敌一般戒备着。然而。只是微风拂过那车帘,落下之后只有少女清艳的容颜惊鸿一瞥,众人还看不清里头是谁,马儿已经一骑当先,绝尘而去。谢珩皱眉,轻喝道:“磨蹭什么?”一众人收回目光,把彻底恶化两国邦交的少年押解进京。……入了冬的帝京城,天气越发的寒凉,大雾逐渐散去,天色也是灰蒙蒙的。刚散了早朝,一个个愁容满面的大臣们边走,边议论着:“安乐侯那边递了信来,说是这两天就要把那逆贼押解进京了,这到底是杀还是不杀?”“大金兵强马壮,杀了他们十万人,这次岂会善罢甘休?若是杀了他一人,能让大金和大晏休战这还算好,若是又要割让城池,唉……黄口小儿,不知深浅!”朝堂上已经谈论这件事很多天,大金王上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子哥斩杀,地下那几个儿子都快杀到帝京来了。朝臣们惶惶不安,皇帝为了这事也是吃不下睡不着,好不容易把这人弄到了帝京,到底要怎么处置,又是一大难题。“王首辅!”众人好不容易等到被皇帝留下谈话的王首辅出来,连忙围了上去,“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人要如何处置?”“首辅大人一向最得皇上倚重,这事如何决裁,还请首辅大人多多指点啊!”大晏积弱已久,这些人和邻国的邦交全靠一让再让,这次和大金起了这样大的冲突,所有人心里全都七上八下的,唯恐一个处理不当,大家的小命都玩完。已经是花甲之年的老首辅抖了抖衣袖,“等人到了,诸位自然就知道结果如何了。”众人齐齐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在宫门前拱手告辞。正在此刻,登闻楼上鼓声乍响。朝臣中有人面色忽变:“登闻鼓响了?”自大晏建国以来,凡是敲登闻鼓的冤案全部经由皇帝亲审,必然都是惊天大案。当然,其他小事也没人敢来。当今圣上登基之后,这还是第一次。首辅王志成听了片刻,苍老的面容忽的一沉。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缟素的少女立于高楼之上,北风疏狂,吹得她墨发飞扬。那鼓一声高过一声,直达天听。有人低声问:“到底是何事,这女子竟敢来击登闻鼓?”身侧的刑部侍郎面色最是难看,不管是什么事,这锅都得背着。王志成看了那少女片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帝京城,到底还是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