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思嘉一边逗着犣奴,一边听春雨春月的对话,不由在心里暗笑,小姑娘的好奇心到底强些,什么人都稀罕。
只听春雨遗憾道:“好看是好看,我看着怎么感觉有点老?”
春月:“哪里老了!人家的脸还很年轻的!这叫风情!”
这时,百花院老鸨用力吆喝着:“各位大小姐,都给妾身安静一下!子共度春宵的机会!”
街市上当真安静了下来。
祝思嘉还是在心无旁骛地教犣奴说话。
老鸨的声音传进耳朵,只听她问即将被拍卖的男人:“这位公子,快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声音略哑:“忘了。”
老鸨:“哟,这怎么能忘了呢?忘了也好,今日起,你就是咱们百花院的新头牌竹笙!”
男人的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祝思嘉打了一个激灵,竖起耳朵继续听了下去。
“五百两!”
是蒲兰的声音。
老鸨乐开了花:“蒲小姐出五百两,还有人愿意出价吗?”
“六百两!”
“七百!”
……
拍到最后,男人的价钱竟然高达一千三百两。
就在众人以为,这个俊朗无比的男人即将被蒲兰带回府中时,男人忽然开口冷笑道:“和谁走,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嗯?”
这个语气,这个声色,包括最后那句“嗯”,祝思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立刻起身,走到春雨春月一侧,拨开她二人:“让我先看看!”
祝思嘉把头透出车窗,从这个角度,恰好就能看到台上站着的高瘦身影,那张日夜如梦的脸,两鬓霜白的头发,这不是晏修还能是谁?
只是他脸色很不好,唇色发白,一看就受了重伤,且虽神色茫然,却难减周身磅礴的气概。
他怎么会在这里!甚至被人拉到台上公然拍卖!他也不做任何抵抗!
碎玉骑马走来,挡住祝思嘉的视线,压声告诫她:“不关你的事了,咱们快离开!”
台上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台上的人,更是他的旧识。
祝思嘉急道:“他是天……”
碎玉默不作声,怨怼地盯着她。
只要她一露面,被晏修看见,就会万劫不复。
可堂堂天子被人拉到秦楼楚馆里卖,若是传出去,又或者他当真——
祝思嘉顾不得这么多,快速朝碎玉说了声“对不住”,然后高声大喊:“两千两!”
碎玉无奈一笑,头也不回地骑马走开,仿佛不愿再管她一般。
众人的目光转移到祝思嘉身上,倒吸一口气,纷纷讨论起来:
“裴玉曦?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突然来这种地方。”
“这位公子竟俊俏到她都心动了?”
台上的晏修也闻讯向祝思嘉看去。
可惜,没看清。
祝思嘉让乳母和春雨春月把犣奴看好,自行下了马车,而人群中早没了碎玉的身影。
她缓缓走上台,蒲兰见出价的是她,指着她鼻子骂:“裴玉曦,又是你!你就是要这般处处都跟我过不去?我告诉你,你今天休想再抢走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