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一反常态的平静无波,即便是看到下人们纷纷转向去讨好安姨娘冷落了她,也没有让她脸上出现一丝波动,只是每日如同照顾婴儿般细心照料痴傻的儿子,仿佛她所有的暴烈情绪已经在最开始的那天爆发出来,好似一颗大烟花,轰轰烈烈的火光后只有冰冷的外壳和永恒的沉默。
老太太揪着一颗心,每日遣了齐妈妈去看望一遭,回来后拉着人细细问着曾孙子和孙媳妇的情形,听得小家定毫无起色,她又是心疼又是唏嘘,每次都要攥着佛珠发半日的呆,偏偏只能摇头叹息,不能亲自去照看。她如今再不能轻易处置安姨娘和小凤凰,也无法面对盛氏,只能自己忧心忡忡。几日的担忧思虑过重,老人家便病倒了,卢氏趁着机会日日侍奉床前,嘘寒问暖,端茶送药,竟是连半步也没有去盛氏的小院。
这日,老太太的病情好转许多,一家人都凑在院里请安说话,忽听得外头有人来报,盛家大少爷、二少爷前来拜见。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额,耽误了几日,明日起恢复日更……抚摸各位……
终究到了这一步
蒋家众人皆惊,老太太阴沉着脸一眼扫向卢氏,卢氏脸色一白,拿眼去看大老爷和大少爷,大老爷微慌,斜眼看向大少爷,蒋世平愣了一下,拂衣起身告退去迎客。
厅里一时安静极了,连一向谈笑风生巧笑倩兮的蒋小玉也只顾低着头不吭声,众人各自沉默,半晌,老太太怪笑一声,叹道:“都是自作孽,怪不得别人。你们该怎么应付自己去。我老太婆也就这几年好活,索性百事不管只看你们闹去。”卢氏听得老太太话里甚是灰心埋怨,心里一动,忙劝道:“老太太……”老太太只把手挥了挥,重重叹了口气,径直往内室去了。
蒋世友周韵两个都不好再坐,便齐齐告辞了。二人携手绕出院子往二门处去,恰好远远瞧见蒋世平引着两个男子往内院而去。这两人看着三十上下年纪,年长的那位留着小胡子,肤色略黑,面色沉如水,年轻的那位白面微须,看着像个书生。二人都沉默不语,一番心思沉重的模样,却自有一番威势凌人的气度。蒋世平似乎有些畏惧两人,行动都带了几分示弱意味。
蒋世友有些好奇,道:“这两个就是大嫂的两位哥哥?”周韵扶着他的手立在树荫下细细瞧了,点头道:“不错。就是两位舅爷,可别小看了他们,盛家生意在他们手上发扬光大,蒸蒸日上,就是在省城也是数得上号的。”蒋世友大奇:“这么厉害?”
周韵见他打起精神眯眼细看,不由有些好笑,她摇头道:“他们有这本事,自然厉害。但只怕今日他们的厉害就要冲着咱们家来了。”蒋世友听得眉头皱起,他把这几日的异常一联想,顿时明白了:“你是说,他们是来帮助大嫂离开的?”周韵缓缓点头,感慨道:“瞧着两位舅爷忧心忡忡的样子,都是疼惜自家妹妹的。大嫂真是好福气。”
蒋世友想到她家里那几个见面如同陌生人的哥哥,不免有些讪讪。周韵素来就没有觉得自己是有哥哥的人,也不曾有什么物伤其类的想法,瞧见他突然不好意思的样子,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忍不住笑了笑,道:“咱们先回去。”蒋世友望了眼那几人离去的方向,有些犹豫。周韵劝道:“这毕竟是大哥家的家事,老太太都不管了,我们这些底下兄弟更不好掺和。若是留在这里看了全套,只怕日后大哥在我们面前脸上会过不去。”
蒋世友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好端端一个家,立刻就要闹得分崩离析了?”他来得不久,盛氏的笑容,小家定的可爱仿佛还是昨日的事。但不过几天功夫,小孩子毁了,两个大人眼看着也离分手不远了。这一切,到底谁之过?
周韵微眯了眼,遮掩了眸中情绪,淡淡道:“大嫂子是个痴人,性子又太刚烈直接,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蒋世友好歹旁观过几次离婚调解,大致也能听懂其中含义,他徐徐叹出一口气:“这些事都只在两个当事者,别人再急却也没用。”两人视线不约而同随着那几人的背影远去,心里却都不免长长叹息。
蒋世平一向有些敬畏这两个年长自己十来岁的舅兄,虽然从和盛氏决绝之后就已经做好了承受这样压力的准备,但事到临头仍是有些畏缩。他定定神,勉强笑道:“请两位舅兄到客厅稍歇,我去请娘子出来拜见。”
老大盛昌宏冷冷道:“不必了,还请妹夫带路,我们两个心里担心妹子和侄儿,先见一面才能放下心来。”蒋世平一惊,自然明白这两人已经知晓自家发生的事,当下也不多言,只横下心来索性带了两人去往盛氏居住的院子。
一路走来渐渐有些荒凉,盛家两人面上越来越难看,终于临到院门口,老二盛昌远冷笑:“妹夫莫不是带错了路?我记得这可不是你们住的院子。”蒋世平擦了把冷汗,道:“因为定哥儿受了伤,娘子便搬到这里陪着孩子养伤。”盛昌远重重冷笑一声,怒道:“孩子受了伤,便连同母亲一起赶到偏僻角落自生自灭,这就是你蒋家的礼数?!”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半章吵架,困死了精神不够写不出来,明天一定补完+更新章。
休妻or和离
蒋世平大惊失色,手忙脚乱下错手挥落了桌上茶盏,“呯”雪白的杯子碎成一地瓷片,浅色茶汤和褐色的茶叶撒得到处都是。斑斑点点溅上不远处盛昌宏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