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容揉揉眼睛下了床。他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忽然顿在原地。他的眼前吊着一个红色的福袋。印容愣了愣,伸手取下福袋,转过来一看,福袋另一面用明黄色的线绣着“平安”两个字,周围绣着鱼虫花鸟。拿在手中印容都闻到了一股好闻的花香,他凑近闻了闻,闻到了丁香花、梅花、紫薇花等各种混合花香。印容有些疑惑,打开松紧拉绳朝里看了看,然后倾了倾,一片片晒干的干花瓣被倒落在手心,还有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印容将花瓣倒入福袋,然后打开了符纸,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出生十方一切诸佛,十方如来因此咒心,得成无上正遍知觉,十方如来执此咒心,降服诸魔制诸外道,十方如来执此咒心,能于十方事善知识,四威仪中供养如意,不生惊怖,入大涅槃。”印容抬起眸,望向玄度房间。这个时辰了,为何没有听到玄度的动静?印容的心里忽然掠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他一边塞好符纸,一边朝玄度房间走去。书房空空,房门紧闭。印容敲了敲门,未有应答。他伸手一推,房门开启。桌还是桌,椅还是椅,只是床板空空。印容瞳孔一缩,快步走到了衣柜跟前,他拉开衣柜一看,被褥枕头整整齐齐的叠放在里面。印容惶然回头四顾,心跳了起来。不一会儿,印容苍白着脸奔了出去。寺里的和尚刚刚上完早课,正要去各自的饭堂用早饭。印容在人群中寻找着,拉了一个熟悉的弟子问道:“请问你看到玄度没有?”“没有看到。”印容一连问了几个都说没有看到玄度。印容想了想,朝达摩院跑去。达摩院里的和尚看到跑进来一个陌生的带发修行弟子很是惊讶,连忙拦住他,“诶,你是谁?怎么能乱闯达摩院?”“请问玄度在不在这里?”“玄度?”几个和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玄度是不是在后山瀑布那里跟随东济大师在练功啊?”“不知道啊,没注意。”“我去看一看!”印容朝后山跑去。潭中的大石上坐着一个白眉白须的老和尚,他正闭着眼打坐。“何人到此?”那老和尚问道,却没有睁眼。“弟子印容,请问东济大师,今日可曾见过玄度?”印容行礼道。东济大师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印容,缓声道:“不曾。”印容脸色苍白了一下,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个礼:“打扰了。”说完转身要走。“你寻他作甚?你做你该做的事便是了。”东济大师忽然道,“世间之人,有的因愿力而来,有的因业力而来,你可知道你自己的来因?”印容眼里露出一丝迷惘。“你今生遇到的所有人、事、物,哪怕是拂面而过的清风,亦或是路边的一草一木,都是前世的因累积,而他在你身边所做的一切,哪怕是走路,都是他未来成佛的因。”说完,东济大师阖上眼,重新入定。印容的心空落的厉害。他神情恍惚的下了山,看了看远处,朝东林方丈的禅院跑去。东林方丈的禅院里围坐了几个弟子,好像正在听他讲些什么,东林方丈看到印容一脸苍白的走了进来,道:“好了,今日暂且到这了,你们先下去吧。”“是。”弟子们站了起来,行礼离去。“印容,你怎么来了?过来坐。”东林方丈看着印容和蔼道。印容走了过去,眼睫有些颤抖的问道:“方丈大师,玄度到哪里去了?”东林方丈听了有丝愕然,“他没跟你说么?”印容摇头。东林方丈看着印容,若有所思,“玄度出去云游了。”“云游?去何处云游?何时能归?”“既是云游,便没有确切目的地,走到哪算哪,归期,未有期。”“归期未有期……”印容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身子一个踉跄,似乎要摔倒。“印容?你没事吧?”东林方丈站了起来,伸手想要去扶印容。印容伸手扶住门框,眼睫震颤的更厉害了。他的心底仿佛裂开了一丝缝,大量的生机从缝里泄露流淌。他走了。原来他走了。他不要他了……原来前两日的种种不过是过往的回光返照,他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他了。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他连走都不告诉他,只是一个人转身离开。“印容?也许玄度是怕你不舍吧。其实说与不说也无甚关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也许下个路口又会遇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