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方嬷嬷回来了,筐里买的炭只装了浅浅的一个底,度过今晚都够呛。想也知道,一钱银子能买什么。
过了今天,那明天呢?
方嬷嬷愁得眉头紧皱,沈芙却把门关上,“先睡吧,有什么事睡起来再说。”
方嬷嬷:“可是……”
“嬷嬷,”沈芙笑道,“反正再愁也没办法呀。已经这么难了,要是还愁得不睡觉,那我还活不活啦?那不行的,我还得给嬷嬷养老呢!”
方嬷嬷被她调皮的话逗笑了,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啊,倒是想得开。”
沈芙不是想得开,她是没办法。
好在总冻不死不是。
而且她今日又描了几个花样,应是能卖些钱的。
……
第二天却突然有喜讯传入沈家,沈父竟然升官了。沈父资质平平做了好些年的太仆寺丞,谁都没想到今年竟然升了正四品的太仆寺少卿。全家欢喜连天,连下人都得了赏赐,沈芙这里自然也少不了。沈芙拿这些换了钱买了些炭,将将足够她与方嬷嬷过冬。
过了几日,府里下人又抬了一批贵重物件往芳蕙院里搬,件件价值不菲。
沈芙看得眼馋,因为她实在太穷了。
可惜一件都不是她的。
第二日一早,沈芙从没有热气的被窝里爬出来,刚刚睁开眼,院子外面老太太身边的郑嬷嬷人未到响亮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二姑娘,老夫人请你去善和堂一趟。”
方嬷嬷本给沈芙挽了俏皮的发髻,又被沈芙拆了,将青丝散下来挽了个普通的髻,再换了身不起眼的素色袄裙。
“一大早的老太太找你不知道有什么事,”方嬷嬷顿了一下,“难不成是要给你说亲?”
沈芙今年十六,这个年纪有些头脸的人家都该给家中子女说亲了,否则就是当家主母不称职。柳氏又一贯要名声,这几个月已经在给沈芙相看。当然,决计不会是什么好人家。
也不知道柳氏找了个怎样的人家,方嬷嬷忧心忡忡地想。
这女子嫁人亦是一道坎,若是嫁了那等沉溺酒色放荡之货或是家中腌臜不安生的,女子的下半辈子就毁了。
沈芙摇了摇头,垂下眼道:“去了就知道了。”
柳氏绝不会给她找好人家,她必须为自己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