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曼珊翻了个白眼,又决定逗逗她,“真的吗?原来你是这个想法。”
鄢澜清了清嗓子,“这是对那则视频的兜底,如果你说是有一方没答应,万一视频让他们看见,又怎么解释?”
利曼珊差点又翻了个白眼,手里把玩着那瓶水,想着这事,又抬起头,“鄢澜,可不可以给我也兜个底,纪希颐和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鄢澜脸上的笑意散去了,脸色也愈发惨白,她看了看窗外,像是心理安慰,走过去将百叶窗关了一半,房间里暗了下来。
“确实,这个麻烦是我惹的,这也是我前些天决定退出的原因……”
利曼珊抬手阻止她,“不提这些了,我其实……你说个大概吧,我有数就行。”
“大概就是……”鄢澜咬了下唇,“你可能也猜到了,我们交往过,当时我还在波士顿,她去了加州,那之后我们开始了异地恋爱,那一年里……”鄢澜的喉咙越来越紧,一些她一直避免回忆的东西渐渐浮现,并且还需要她说出来。
利曼珊隐隐感到她身上的不安,说实话她并不十分想听到这些细节,这也让她产生了些许的不适,正犹豫要不要放过彼此,鄢澜却像做好了心理建设,抬头看向她,“那一年里她背叛了我,为了仕途做了一些突破职业道德、突破做人底线的事,得到了南加州检察官那个位置。”
短短三个分句,在利曼珊耳朵里听着已经足够炸裂,但其实鄢澜只把最为粗犷的骨架勾勒了出来,其中更为不堪的细枝末节,她无法再提。
利曼珊眸中透出冷光,“她还有脸威胁你?甚至还有脸再找你?我不理解。”
鄢澜好似眼圈也红了,在光线昏暗的办公室中看不清,“她不是个普通人。”
“我今天不管她是什么人,哪怕不是人,鄢澜,你和她之间,永远都应该是你俯视着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躲她,你被她骚扰,被她威胁,”利曼珊站起身,走到窗前,消化着心中的怒气,又将百叶窗打开,瞬间四处都亮堂起来,“无论如何,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转回身,“也谢谢你继续留下来帮紫狐打这一仗,我明白这对于你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
鄢澜苦笑,“谢谢你还要继续用我。”
“你可不能退出了,我还保留着‘信物’。”
鄢澜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讲什么。
利曼珊走过来,拿起包,“一根棒棒糖。”
鄢澜突然记起来了,不觉莞尔。
“好了,事情我也搞清楚了,”利曼珊挎起包,“现在我去找我老板,坦诚我和你的‘关系’。”
“sam,”鄢澜喊住她,“谢谢你。”
利曼珊走了,鄢澜独自在这光线充足的办公室里陷入过往。
这明媚的光线和两年前的那片黑暗是多么讽刺的对比。她走到保险柜旁,输入一串密码,柜门开了,她抬起手,微微发着颤。
这两年来,和纪希颐之间的一切能够变成一笔糊涂账,一笔谁都不想再提起的糊涂账,倚仗的恐怕不是纪希颐的人品,而是这则录音,她很清楚。
然而这两年,她将它锁在记忆的深井里,再也不想触碰,上次在纽约,答应了利曼珊回来继续时,她十二分不愿意地从故事堆里再触碰这只硬盘,带回了c城,放在律所的保险柜里,这里最安全。
利曼珊没有第一时间回紫狐“坦白”,她有她的想法。
鄢澜的法律建议她会遵循,但这会儿,她觉得有件非办不可的事,一刻都不想耽误。
她的越野往西郊一个中产小镇开去,每年深秋的这个时候,她都要来一趟,只不过今年她提前了一周。
有研究显示,深秋是自杀率最高的时候,利曼珊对此深信不疑。
越野在一栋宅子前停下,她空着手,什么都没带,但好像顾不了这么多了。走上草坪前的小径,走到前门,按了按门铃,片刻之后,一位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棕发女人打开门。
“sam,”女人有一丝惊讶,“我是不是搞错了日子?”
“你没有,卡罗尔,我也没有,这趟是来找你的。”
这解了卡罗尔的疑惑,“快请进吧,见到你总是愉快的,”说着轻轻抱了抱利曼珊,“你都好吗?卡尔的事……”
“都过去了,”利曼珊走进门。卡尔出事后,卡罗尔给她打过电话,如今她已经不想再谈卡尔了,“怎么不见葫芦?”
葫芦是卡罗尔家的坎高犬,淡黄色,像只成熟的葫芦,有趣的是,卡罗尔一家都用这个中文名字喊它,发音不难。
“葫芦老了,腿刚刚动了个手术,跑不起来了,但我打赌他这会儿肯定竖着耳朵在听。”
利曼珊跟着卡罗尔走进起居室,见葫芦的脖子上戴着个伊丽莎白圈,这会儿正眼巴巴地看着她,利曼珊蹲下身拍了拍他,“你好啊,好伙计。”
卡罗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昨晚梦到chlo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