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都尉同样身穿甲胄,在雨中密密麻麻的涌到桥上,他们手里拿着什么她看不清的工具。
刘枢又走几步,待看清一点的时候,心口一窒,她快速朝前几步,“不要!”
几百个护城都尉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开始埋头动作起来,手里的工具对着桥面快速挥动,他们拿的是斧子,拆桥的声音隆隆的传来。
刘枢不敢置信的大喊,她朝着护城河又冲起来,全力以赴的、绝望的狂奔。
但还没等她冲到跟前,只听三座桥面同时轰隆一声巨响,声音透过暴雨传过来,三座桥都塌了一半,塌下去的废料在河水的怒涛中被席卷而去。
护城都尉们退回到护城河的另一面,与她隔河相对。他们统统跪下来,与她身后的卫尉军一齐匍匐在地,前后包围着她,齐声道:
“王上,请回宫!”
……
刘枢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那一声声请她回宫的喊声成了她最可怕的梦魇。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换上了干净舒适的衣服,躺在温暖干燥的宣室殿里。
她似乎得了很重的风寒,身子滚烫,脑袋昏昏沉沉,在温暖的寝宫里,却觉得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全身一抽一抽的。
她费力地坐起来,侍女为她贴心的掖好被角,端上药碗。
“寡人昏睡了多久?”她的嗓子变得苦涩而沙哑。
侍女道:“王上,您躺了整整三日,可算醒来了。后日就是您的及笄大礼了,百姓们都要为您庆祝呢。”
“及笄……”刘枢喃喃重复,心口又疼起来,“然后呢……”
“然后,您将有盛大的婚礼。”
她有气无力的眨了下眼,不知想起了什么,一颗冰凉的泪珠滚落下来。
“和谁?”
“相国大夫的嫡女。当今天下,还有哪位君侯家的儿女能与王上您相配呢?”
真奇怪,听到这些话,刘枢竟一点感觉都没有,浑身麻麻的,像上好的乌木做的五脏六腑,没一丝生气。
她目光呆滞的转动,透过纱质的床围,她看到墙角的铜壶滴漏,问:“现下几时了?”
“王上,现在是酉时,卿大夫们该散值了。”
“哦,散值了。”刘枢又喃喃重复。
“宫门也该关了吧。”她的另一只眼睛也滴下一颗泪来。
“是啊王上,该关宫门了。”侍女贴心的回复她。
侍女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幽幽的鼓声从远处传来,那是王宫钟鼓楼的方向。
按汉制,晨钟暮鼓,卯时钟,酉时鼓。悠远的鼓声一声接一声,古朴而厚重,传遍全宫,三声响过,宫门开始吱吱呀呀层层关闭。
司马门关上了,南内门关上了,稚门关上了……笃礼门关上了,覆盎门关上了,最后,宣室殿门也关上了。
刘枢咽下苦涩的药汁,又躺下了,她的心也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