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不嫌多,有了这些,她在脑中构想祭典状况就有了依据。
俯瞰京城,淡淡但不散的烟雾弥漫在夜幕中。
城中异常地明亮,无数灯火点缀的沅江蜿蜒着,原本漆黑的夜空被映成深蓝。
凌霄山顶,一阵秋风吹过,琉璃灯笼的影子在邵岁颐手中摇晃。
将灯放回原位,邵岁颐看了看供台,长明灯供奉得整整齐齐。
常仪祭祀的长明灯需要提起就开始供奉,如今已经全部齐备了。
“殿下,福缘明灯一百八十盏,远超往年。还有信徒供奉的祈福明灯,都奉在山下各殿的佛龛前。”
听着汇报,邵岁颐点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梁有仪的画作虽然说不上多好,但确实认真。自己尽力顾及各个环节,也没让谁察觉出异常。有长公主的威仪压着,下面的人也不敢真不配合,筹备事宜到现在为止还算顺利。
“殿下,夜寒,山上风又大,既然安置完了,不如早些回去吧。”金铃搓搓手。
正要答应,邵岁颐的目光无意中投向皇城方向,在一片灯火中,一角独自暗着,一座高耸的楼台立在黑暗中。
“那里是……”
身后的人回答:“回殿下,那里就是司天监,那高的就是观星阁。”
邵岁颐恍然大悟。
由于皇室敬神,司天监承担了请神候召的职能,选址不得不靠近皇城,但为了看清楚星象,选择了远离闹市,最偏僻的一角。
夜里的司天监和周边都要保持黑暗,就算需要看书,用的也是最微弱的豆灯。
今日陪同邵岁颐来到宫观供灯的,正是司天监的人。
“今夜也要观星吗?快到满月了,京中又那么明亮,恐怕看不到吧。”邵岁颐问对方。
对方一笑:“有些不便,但也不是完全看不到。常仪祭祀是大节气,前后许多天的星象都格外重要,需要日日记载,不能遗漏。”
……
“年纪大了,年纪大了,”观星台,蔺向松丢下笔,靠坐在竹椅上,“绛河啊,你可要看仔细了。”
“玉衡指秋,银河斜挂……”那叫绛河的男子长身立于观星台上,推动轮盘。
“今夜轮值的是谁?竟敢私自和你调换,我明明让你今夜去凌霄金顶的,一个个都违命不遵……”
“别说了。她一个人去就够了,我去干什么?”男子嘴唇微抿,深深呼吸几瞬,又把注意力放回轮盘上。
“嘿你这小子,上次长公主驾临司天监的时候也是这样,拒人千里之外,还害得我一块被长公主听到!”
“……她那天在房里,听不到。”
“逆徒,还顶嘴,肯定听到了!唉,真不知道在倔什么,老师给你铺路,你偏不肯,背地里能替人家偷偷卜算一整晚,连面都不敢见。明明就……”
裴识夜转动轮盘的手停顿,呼吸一滞,打断了她:“老师?你看!”
“什么?”蔺向松扶着腰站起身,顺着方向看去,“……心宿黯淡,毕宿蔽月……主刀兵,尤其于皇嗣不利!”
二人骤然回头,望向皇城。禁军营中的灯火,似乎今夜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