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听人心,那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可阿叶拒绝了。他轻轻拨开我的手道:“我原先只想知道妈妈心里在想什么。幸运的是,妈妈很爱我,这样就足够了。可是,当我知道这个世界并不纯粹的时候,我就想保护妈妈。我从来不知道山下的人对我们有那么多恶意……”住在荒废神社的妖怪母子。父不详的野孩子。不会变老的妖怪。……诸如此类的。拨开美好表象,露出的是肮脏不堪的内里。这是令阿叶无法接受的真相。明明看起来对他那么和善,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这样?”阿叶露出迷茫的表情,“为什么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妈妈,我不明白。”“既然对我们有恶意,为什么还能对我笑?”阿叶还太小,不懂人心的复杂。手指抚摸着阿叶的脑袋,我柔软了语气:“因为没有灾祸发生,所以能维持表面的善意。可一旦发生了什么,就会和沢田纲吉一样,会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架上火刑架。还记得当初我说要把沢田纲吉带去平安京后,村民就同意了这件事吗?那是因为只要妖怪不出现在他们村子里,就没关系了。”阿叶似懂非懂,他说:“可是一想到他们对我们的恶意,我就无法放弃这项能力。”“对不起,妈妈。”“阿叶!”阿叶在钻牛角尖,意识到这件事的我觉得如果现在不好好跟他谈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阿叶,听我说。”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阿叶抱起来,他放在小板凳上。然后蹲在他面前,“人善意就像锅里熬的甘葛汁,甜甜的,放在你最喜欢的粽子里,就很幸福。但恶意呢,就是粽子馊了之后散发出的味道,虽然馊粽子也是饱腹的食物,但会吃坏肚子,甚至可能要命。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在粽子放坏前吃掉它。如果不幸没有吃掉就坏了,那就扔了,不要去接近。”“所以阿叶,你只要去接近善意的人们就好了,至于怀有恶意的,那就远离。他们的心里话就是馊了的粽子散发出来的怪味。只要远离,总会闻不到。”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本来想的是用幼儿能懂的语言去解释人性,结果说到后边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太乱了,真的太乱!阿叶若有所思地问我:“那是不是只要把馊了的粽子都消灭,我就闻不到怪味道了?”我:“……”道理上这么理解倒也没错,但……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我不知道阿叶将我的话听进去多少,这段时间他没有再出去。相比来说,怨狱山可比山下干净多了。我不止一次地提醒他去向黑磨要回信物,但他每次都会拒绝我。某段时间,我总是能看到他和阿怪鬼鬼祟祟地蹲在山脚下,看着过路人。在纸上记着什么。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好奇,就问他在做什么。他一开始是不想跟我说的,可能是听到了我心中的不满,才回答说他和阿怪正在研究恶念与诅咒,他们想要了解人类恶念产生的诅咒强度与恶念本身强度的关系。甚至还把山下的人分成了粽子一二三……号和馊粽子一二三……号。从此以后,山下的村民以及这世间的人在他眼里都是粽子。因为有了我的告诫,阿叶在听到馊粽子,啊不山下的村民他们心中所想的恶念后不会直截了当地去戳破,而是默默记下来。以至于我们家的用纸量大大翻倍。逐渐的,两个人就打算用这些记下来的东西当做研究材料。我听了之后:“……”阿叶好心地给我解释:“粽子变馊的程度也是逐级厉害的。比如说最低级的一级,能稍微闻到一点味道,如果实在饿极,吃了也就吃了,身体强壮之人或许什么事也没有。若是身体无虚弱之人,可能会腹痛。然后到了二级,这个时候馊味会更重,一般人都不会去吃,但有人意外吃了,那么除了腹痛,面色发虚,以及腹泻……最高级,乃是馊粽子上长了毛,妈妈说过的,长了毛的粽子,是和有毒之物毫无区别的东西。”这个我说过,那么这和那什么诅咒有什么关系?阿叶继续说:“同理,恶念生诅咒,恶念的强度也能代表诅咒的强度,但这强度是否会转化呢?打个比方,人类对早起的怨念产生的诅咒,听上去似乎很弱,但倘若没有早起,从而失去了生计,没有了生计,自然没有了钱财,以至于难以生存下去。然后本该是弱小的诅咒,逐渐进化……”“那么问题就来了,弱小的诅咒和强大的诅咒之间是否有什么必然的联系?